谢清池脑中浮现出姜渔见着他时胆怯的眼神。
自那件事以后,姜渔再不肯单独见他,每每出门,必要青栀陪在身边,多看他一眼都好像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有时候两人的眼神不经意撞上了,她都会受惊似的地收回来。
仿佛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个冷酷无情的瘟神,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有好几次,谢清池都想找个机会跟姜渔好好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但小姑娘总是避而不见,甚至在他支开旁人,找上门去的时候,小姑娘居然哭着求他放过她。
更有甚者,对他越来越害怕,甚至是厌恶。
以至于后来......
谢清池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唉。
赵伟才默默叹了口气,他自跟在燕王身边,至今已有三年。这三年里,他看着谢清池从大将军一路升到燕王的位置,在巡查布防和各项重大事件上,一直亲力亲为,短短三年的时间,带领他们将燕地扩张了将近一倍不止,是个极其有本事的人。
赵伟才是不相信那些说‘谢青池是靠女人上位’的传言的。
军中一直有传言,说谢青池是靠老燕王的女儿上位的,他原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在军中人缘不算好,却屡立奇功,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得到了老燕王的赏识,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老燕王故去,谢青池顺理成章地接替了老燕王的位置。
至于燕王妃赵伟才见过几面,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至于脾气性格,他是不知道的。
只知道这燕王妃与谢清池说不上几句话,而且燕王妃住在都城,几年不来一次,谢清池则在这山城驻扎着,两人瞧着哪里像夫妻,分明只是陌生人。
新夫人已经迎回来了,赵伟才觉得,他们英明神武的燕王殿下,身边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于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新夫人刚来,若见不到您,恐怕会失望。”
谢清池扯了扯唇角,提笔在一份公文下快速写好批注,而后挑眉看向赵伟才,“你今晚很闲?”
赵伟才讪讪地摸着脑袋,心里有些叹息,起身往营外走去,“末将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先告退。”
说是告退,赵伟才却偷偷摸摸将怀里的一个小包塞到了谢清池马背上的包裹里,那是谢清池放一些日常用品的包裹。
然后翘起嘴角离开了。
他这模样,显然不想多谈。
聒噪之人离去,营帐中恢复了静谧,谢清池回复公文的手却停在了那一页。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姜渔的时候,自己只是个卑微的下人,因为不合群而被一群人堵在小巷中殴打,双拳难敌四手,那日,在他觉得自己恐怕就要被这群人打死的时候,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小巷子口。
里头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众人齐齐朝马车看去,他也艰难地睁开眼,望着那马车门。一只素手掀开马车帘子,露出一张精致如玉的脸,瓷白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精致的小人儿站在马车前,浑身上下都泛着莹白的光泽。
小人儿身着杏色广陵春衫,一截纤腰被藕荷色的腰带束的紧紧的,仿佛他一伸手就能掐断。那小人儿看着这边的场景,眼中露出怯色,小巧的贝齿紧紧咬着嫣红的唇,脚下带着南珠的绣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走一步又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