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就在檐角下,那雕花窗边还立了一道青色的身影,一席海棠花拖地裙,金色束腰更显得纤腰盈盈一握,头上与裙子搭了配套的海棠流苏簪,将青栀与胡嘉二人的对话全然听在了耳里,那身影摇摇欲坠,头上的流苏也跟着轻轻抖动,靠在檐下的雕花立柱上,才堪堪稳住身形,此人不是姜渔又是谁。
姜渔又惊又惧,那泪珠子如何忍得住,盈盈然上了睫毛,又听见胡嘉说起燕王妃,那可是老燕王的独女,听说容貌秀丽,还上过战场,就这样的传奇女子,谢清池都不曾放在眼里。
姜渔自知自己只有姿色尚可,如今嫁到这燕地,她丞相嫡女的身份根本不能成为自己的仪仗,反倒是个定时炸弹,若哪一日谢清池身边出了细作,她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是头一个要被拉出去砍头的。而且谢清池本就生性多疑,恐怕早就防备着她。
更何况燕国同王城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暗地里早就剑拔弩张,说不定哪天谢清池就打到王城里去了。
到那时,她就会成为一个区区亡国女。
是最低贱的存在,任谁都能来踩她一脚。
想到这里,姜渔心中的酸楚愈甚,泪珠子就掉的越凶,玫瑰花似的小脸委屈得仿佛刚承过露珠,凄凄中别有一股子妩媚颜色。
隐忍的啜泣声惊动了青栀和胡嘉二人,两人绕过柱子便看到哭的正凶的姜渔。
这一幕叫胡嘉看呆了,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泪能有这么多,顿时愣在了原地。
青栀见自家小姐哭成这样,她本就难受,于是主仆二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那阵势,甚至惊动了在客栈周围驻守的谢家军,他们还以为哪家办丧事,竟哭的这么凶。
珍珠本在烹茶,听见哭声,急急扔下手中的器具往这边赶来,见到院中场景,正想问出了何事,余光瞥见胡嘉心虚地不敢看她,顿时心里就有几分明白,拧眉狠狠瞪向胡嘉,上前将哭的正凶的主仆二人拉开。
“夫人,哭多了伤身,您且跟着我去房中吃口茶罢。”珍珠轻声劝道,又看向旁边的青栀,“你作为夫人的贴身婢女,怎可由着夫人胡闹,这会子下着雨,若夫人着了凉,谁能担待得起?”
青栀低下头,不言语,眼泪却慢慢停了。
正说着,天边炸起一道惊雷,四人俱吓了一跳,瓢泼大雨紧随其后,砸在屋顶咚咚作响,半边雨水从檐角透进来,落在姜渔的头上和身上,片刻功夫就将人浇的透透的。
妍丽的脸蛋仿佛被大雨浇透的牡丹,娇艳欲滴。
几人也顾不上自己,珍珠和青栀连忙一左一右搀着姜渔往屋内跑,青栀也不敢再哭,拿来毛巾给姜渔擦脸,珍珠则赶忙去厨房命人烧热水来。
天色渐暗,雨势丝毫不见小,四周暮色沉沉,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一匹黑马从城外奔来,在城门落锁之际将将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