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里,林云君坐在床的一头,腿盖在被子里暖脚,凑着煤油灯的亮光,看着一本纸张都发了黄的小说。
“恁嫂子这一个人带俩孩子来,得在家住多久啊?这下恁娘有的忙了。”王莲凤坐在床的另一头,说话时用脚在被子里踢了一脚林云君。两个人之间的被子里有个拱起,那是个烘篮,底下再放个火盆,这冬天的被窝就暖融融的。
“谁知道。”林云君被书里的内容吸引着,敷衍着王莲凤的问话。
“你再跟我说说说恁嫂子这个人呗。”王莲凤又踢了一下林云君。
林家这院里原来就她这个媳妇,訾杜鹃只是活在她的耳朵里,这突然来了,王莲凤心里难免有一份好奇和攀比。
“她有什么好说的?就那么普普通通一个人。”林云君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
“你嫂子和你哥怎么认识的?”王莲凤和林云君是媒人牵线,完全按照家里人的安排走进婚姻的,而林云谦一个人在外面,没有父母的安排,她和訾杜鹃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好像也是经人介绍的吧,我嫂子姐姐在那里,看他们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大就给牵了线。”林云君简单回答几句,他的心都在手上的书里,其实他也听甄玉针说过他嫂子和他哥的事,只是毕竟那是自己的哥哥,是王莲凤的大伯哥,他也不想说太多。
“看你哥照片长得挺好的,咋找了个恁嫂子这样的?”对于訾杜鹃的长相,再加上她特意烫的那爆炸头型,王莲凤是心存讥笑的。
“嗯,管人家长啥样,俺哥愿意不就行了?”这些旧事林云君都懒得提。
“你说不说?嗯~。。。。”王莲凤从被窝里忽的一下站起来,跳到林云君着头,把他摁着挠痒痒,她早就看他一心只在他那小说上,对她爱搭不理的。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林云君拗她不过,实在忍受不了痒痒。
“说吧。”王莲凤钻到林云君的被窝里。
“我哥十七八岁的时候是想去当兵的,咱娘说啥都不让他去,因为他身体太弱了,再小点的时候他得病住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但是咱娘就是不放弃,那几年啥也不干,就带我哥到处看病,命倒是捡回来了,但却出不了力,干不了重活,那时候挣工分,他一个大小伙子还不如人家一个妇女挣得多,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就非要出去闯一闯。”林云君看着闭上眼的王莲凤,以为她睡着了,就不再讲话。
“你快说啊?!”王莲凤睁开眼睛用胳膊肘捣了捣他。
“咱娘拥着哭了好几次,就因为他身体弱,咱娘看他娇贵,他那时候叛逆,就像这了魔一样非要出去闯一闯,其实那时候都已经说下一门亲了,他走的时候,哪个姑娘还特意去送他了呢,结果,他这一去就十多年没回来,跟人家也就散了。”林云君突然想,如果他哥没有出去,会怎么样?就不会有那个小侄女了吧。
“我看恁哥那照片了,他怎么看上恁嫂子的?”林云谦的照片就放在堂屋中堂的相框里,那是一张彩色照片,林云谦戴着绿色的火车头帽子,笑的很灿烂,唇红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