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大宋刑统的规定,本县有权对存疑的死刑案件进行行刑前的调查,何况这案子皇城司也认为存疑,需要调查。
所以案件由皇城司和本县共同对案件进行核查,这是对案件负责,也是对官家负责,如果确有疑点,那这死刑案是不能行刑的,这一点请秦管家理解。”
他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语气的坚定却不容置疑,而且抬出了大宋刑统的规定,秦管家对刑律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规定的。
但是他认识赵县丞,他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确有其事,不然后面会穿帮,他可吃罪不起。
所以秦管家哼了一声,撇开了这个话题说道:“既然是行刑前的复查,为何将死刑犯薄聪手铐脚镣全都去了?既不带木枷也不绑绳索,这是谁给你们的权力?
要是死刑犯逃走了,谁来承担责任?”
赵县丞皱了皱眉,对方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区区管家而已,居然敢教训他堂堂县丞。
赵县丞火气也上来了,冷声道:“是否对案犯使用刑具,由县衙决定,如果案犯没有可能杀人或潜逃,不需要使用刑具,对此本官有权抉择,不需要秦管家对此担心。”
秦管家哼了一声,还想再说,但是又找不到词了,毕竟他只是个管家,而且对方说得有道理,戴不戴刑具,人家当官的说了算。
他一个秦府的管家,区区白丁,凭什么对县衙的决定指手画脚?说出去只会说他秦家仗势欺人。
他也不想给太师招来这样的非议,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他今天来的用意。
当下哼了一声,撇开这个茬儿,径直说道:“那你们县衙要熊匮作证,作完证之后还不放人,要把人扣到什么时候?”
赵县丞强压怒火,他还是不敢招惹秦太师府上的人,说道:“我们刚把人带回来,正在调查你们就来了,而且调查已经取得进展,我们需要继续调查下去。”
秦管家看了熊父,说道:“他是熊匮的父亲,跟我们说了他儿子被衙门无故抓走的消息,所以我们少爷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县衙随意抓人到底是仗了谁的势头?”
赵县丞又拱了拱手,说道:“秦管家言重,我们是依照王法查案,职责范围内的事,要说仗势,也是仗大宋官家的势,朝廷的势,因为我们的职权是大宋官家和朝廷赋予的。”
几句话怼得秦管家无言以对了,只好哼了一声,说道:“那行吧,你们接着调查,不过本管家跟熊匮的父亲必须在场,免得你们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赵县丞顿时也没办法,对方身份不一样,这熊父和那一帮子人显然是得到了秦家在后面撑腰,才敢到衙门来闹事。
而且审讯都要升堂,在大堂上进行,大堂外是可以允许人旁听的,即便动用刑具,那也要公开进行,他拒绝没道理。
但是这个案子其实不是县衙插手的,是皇城司在帮着薄聪调查这案子,说起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他之所以刚才挺身而出帮薄聪说话,把事情揽在了县衙身上,就是因为爱惜薄聪的一身本事,尤其是让他赞不绝口的临摹书法的本事,假如真是被冤枉的,他们县衙也要责任。
所以他必须帮着皇城司的人一起顶住秦家的压力,把这案子一查到底,找出真凶来。
现在看来这案子十有八九是个冤案,刚才熊匮都已经承认了,他们没有目击薄聪杀人,是编的谎话。
而刚才薄聪进行鉴定之后,信心大增,显然找到了关键证据,只是他还没说出来而已。
赵县丞吩咐升堂问案。
两排衙役齐声吆喝着:“威武!”站立在了大堂两侧。
接着赵县丞迈步从后堂进到了大堂,坐在了长条几案后面。
这时,大殿外秦管家却突然冲了进来,说道:“本管家的位置呢?本管家要当堂听审。”
赵县丞顿时火冒三丈,抓着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这是大堂,你区区一个管家有什么资格坐在大堂上听审?这个规矩是太师教你的吗?你是要往太师脸上抹黑吗?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师府上的人嚣张跋扈,不把朝廷规矩放在眼中吗?”
秦管家没想到赵县丞还挺硬气,竟然不给他面子,气得哼了一声,手指着赵县丞说道:“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着带着人退出了大堂,站在了大堂之外的月台下。
他四周的人都被家丁推开了,不准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