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晚两个人就在这间小屋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天色亮起，信长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木下已经装扮停当，一头长发的发梢还略显湿漉，显然是好好清洗了一番。

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有些诧异于木下的早起的缘故，信长一早上都有点愣愣地。等到吃了热腾腾的饭团（这也令信长很惊讶），又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一路出门骑上马，信长才意识到一旁的这个比起妹子还妩媚三分的少年已经是自己的小姓了。

话说回来，虽然小姓这个词汇一直会引发各种不那么值得宣之于口的猜想，但实际上以信长自己多年所见，其实所谓小姓一般是领主的众道对象什么的，还是十分稀少的情况。

事实上连众道这件事都很少得见。

那么小姓一般干什么呢？其实就是侍从，负责管理大名的服务人员，在外负责打理杂物，作为大名的使者联络下属小大名和其他大名势力的外交工作，甚至还可能成为真正的最后防线，精锐亲卫队。

总之，理解成见习的武士也没什么问题。

正因为是见习的，所以小姓的工作往往也就是和见习生一样，管理服侍人员，就是对日后管理工作的锻炼，负责打理杂物，也是对后勤工作的熟悉，到处联络的外交工作就更不用说了，总而言之，这是这个时代用来培育亲信和后继官僚武士的标准预备队。

但从信长早上所见，木下进行这些工作都得心应手，无比轻松，换句话说，这种低等级的工作已经无法锻炼她了。

“看来回去之后可以试着直接让他负责一些更重要的工作。”

这样计较着，信长开始打量回清州城的道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偏离大路多久，前方不远就是庄内川，只需要再走个小半天，就能到达清州城所在的地方了。

这一路上的景色信长信长自然是早就熟悉的，此时无心去看，自然也不必多说。两个人走走停停地来到清州城南不远处，就见到早已经等在这里的几个马廻众迎上来，定睛一看，正是九郎直政和丹羽长秀。

此番见面，丹羽长秀自然是多为抱怨，什么类似白龙鱼服啊，千金之子啊之类的汉书典故张嘴就来。对此信长自然是接受批评，但死不悔改，丹羽长秀说的渴了，见这样子也就不继续说了。

然后，九郎直政上前报告这一天的各项事务，并提出了处理的意见。作为信长最早进行锻炼的马廻众之一，九郎直政的水平已经非常不错，故此信长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同意，就当做自己的命令分发下去了。

等到这一天的公事都处理完，信长往城里走的时候，这才从丹羽长秀和九郎直政的目光中意识到了跟在身后的木下秀吉。转头一看，这新生的小姓正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可谓是极度收缩自己的存在感，丝毫没有任何喧宾夺主的意思——虽然即使只有那张脸就已经很喧宾夺主了。

“……既然如此，就把所有人都叫来开评定会吧，”信长也是想一出是一出，立刻就朝令夕改了一会，“正好有很多事情要说一下。”

对于正式的命令，现在的长秀和九郎直政自然都不会做出反对。于是等信长回到居馆，收拾停当的时候，现在还在跟随信长的家臣也就鱼贯而入，接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了正坐在信长身后，手捧名刀长谷川宗近的木下秀吉的身上。

“嘿嘿嘿，”信长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不爽，伸手拿起折扇边敲边道，“看这里看这里，有正事儿呢，别光看着别人好看了。”

主君都这么明示了，那大家自然都把目光收了回来。唯有坐在门边守门的阿福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但马上也是轻笑着垂下了眼帘。

满意地看着大家重新将目光聚集过来，信长假咳一声，沉声道：“诸君，挑战的时刻到了。”

“！”

听到这句话，自河尻秀隆向下，所有人都瞳孔微缩。织田家内部的问题对于各位来说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平手政秀的自尽更是使信长丧失了信秀时代老臣中最后的支持者，最虚弱的信长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羽翼，彻底暴露在了一切敌对势力的面前。

可以说，如果信胜真的要造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那我们现在能凑出多少可战之兵呢？”

“倾尽全力，大概能有小两千吧，”信长道，“毕竟到处需要人手，岩仓家的压力也很大。”

“倾尽全力……”河尻秀隆忽然道，“但信长殿觉得，柴田大人是会给您这机会的人吗？”

“当然不。”

信长摇了摇头。

“也许现在，信胜就已经反了也说不定。放心，我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愚蠢上的。”

“既然如此，”丹羽长秀皱眉道，“还是以尽量拉拢豪族为优先吧……如今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佐佐家了。”

“佐佐家和柴田家一向亲密，”九郎直政也表示了自己的忧虑，“虽然现在还摇摆不定，只是因为佐佐孙介自身没有表态而已，还是需要小心对方暗地里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管如何，总要去试试的。”信长啪地打开折扇，又啪地一声合上，“那就这么定了，我去比良城拜访一下佐佐家。”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