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宵禁,齐杏凭着程潜的令牌,才能顺利地出了县城关口。
她一身男装小厮的打扮,坐在马车前,把马鞭舞得飞快。
她要告御状,就必须上京。
必须得快。
如此想着,她手下的马鞭又打了一下马屁股。
更深露重,走着走着,她的马儿渐渐慢了下来。
此时,不远处另一个马蹄声响起,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也好像很急。
齐杏不想同他争路,便把马车驶到了一边,让了路。
只见一人骑着单匹马,很快上了前来。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人居然是程潜。
他这么快就醒了?
明明她加重了很多药量,按道理他该睡到明天早上。
眨眼之间,程潜的马已经超越过了她,她再想起步都已经来不及了。
“还想跑。”
程潜纵身一跃,一下跳到了她的身侧,并握住了她的手腕。
齐杏实在过于惊讶,眼眸带着强烈的震惊。
“你……你居然会武功?”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文官,是个文弱的书生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轻功那么了得。
她想起了那次他爬窗那一幕,那副胆小害怕的样子,现在想来,都是装的吧!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么,你干嘛要逃跑!”
程潜死死握住了她的细腕,丝毫不松懈,给她逃跑的可能。
“我……我不是逃跑。”
齐杏理亏在先,迷晕了他又偷了东西,此时被抓到,说话的声音细如蚊子。
“那你干嘛要走。”
程潜瞥了一眼她的腰间,扯下了那块本属于他的腰牌。
“哎……别……”
齐杏惊慌,没了那块腰牌,她就不能走夜路了。
那不是程潜的个人名义的腰牌,而是官差统一发放的腰牌,譬如像那些送急信的驿差,经常需要夜里赶路,佩戴上它,就不怕宵禁,随时可进出各大城池。
“我是要上京告御状,求求你,把腰牌还给我吧,没了它,时间就来不及了。”
齐杏从未试过如此卑微,她屈膝跪下,整个人趴在坐板上,苦苦哀求着他。
“求求你了大恩人,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要杀要剐,哪怕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重重地叩起了首来,“砰砰砰”的声响传导了整个马车。
“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愿意,求求你帮我这一次。”
她抬起了头,脑袋上留下了淤青的红印。
“程潜,你帮帮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她目光闪烁,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置于自己的胸前。
程潜被她这一操作惊住了,缩回了手。
突然又扇了她一巴掌。
“你莫要自轻自贱!”
他气极,满脸怒气,沉默地偏过了头。
齐杏此时却从后紧紧抱过了他,凄厉哭喊道:
“我要去,我要去救爹娘,他们就快处斩了,没了他们,我就要成为孤儿了。”
“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齐杏抱着他,靠在了他的背后,哭得极其伤心。
她一直自诩足智多谋,可真到了危急关头,才发现现实困难重重,她无权无势,单凭一个人根本就救不了他们。
她根本就是一个废人。
不,她不能这么想,她得振作,起码得撑到京城。
只要她努力过了,最后结果,哪怕不如意,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程潜双眉紧蹙,被她哭得心思烦乱、心如刀绞。
他沉思再三,还是扭过了身子,轻轻拥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