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严峻已经超过二人的想象了。

陈扬心中隐隐的不安被大幅放大，甚至开始让他有一点焦躁。未尘看了看他绷直的唇线和皱起的眉，只思考半晌，才道：“既然暂无头绪，那便先去查吧。”

凤怀星略一点头，便推门出去了。

未尘看着仍然杵在原地不动的陈扬，正想安慰他几句，谁料他突然一把摁住未尘的肩膀：“师尊，快变天了。”

他的眼睛亮的叫人不能直视，眼底的焦虑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趋近于疯狂的激动：“我们成婚吧。”

未尘猛地愣住，心狠狠一动，兀自镇定地笑了一声：“现在？等……”

“不能等了。”

陈扬干脆地打断他，强行顿了几秒，又道：“我等不及，也等不起了。”

未尘凝视着他，心里说不上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忐忑多一点，总有种如今看他一眼就少一眼的感觉。

他并没有想太久，就答应了：“好。”

“什么时候？”

“就下周吧。”

陈扬兴奋地描绘着大婚时的图景：“我要把红绸挂满鸣琴宫，放一晚上的烟花，买最香的交杯酒，万人来贺。”

“花烛，锣鼓，歌舞。”

“他们一夜笙箫，我们上床……”

“睡觉。”

陈扬的脸像是被烛火映红了，宛如正午的骄阳，热烈恣意，让未尘久违地难以思考。反应了一会儿，他不禁笑了，在徒儿殷切的目光中说：“那便……如你所愿。”

说罢，倾身吻了过去。

那无人注意到的，是两双同时闭上的，发颤的眼睛。

……婚礼的筹备比较仓促。幸而两人都不喜繁俗，把一切都删到最简，最耗功夫的竟然是送邀请函。未尘的字更漂亮，便由他来写，陈扬有空就过来加上自己想说的话。

给苏上云的比较简单，毕竟他知晓内情，未尘就只给了他这么几个字：你师兄后日大婚，速来。

苏上云收到的消息是由特快灵鸽送来到。他作为一派之长，只以为这是什么异常重要紧迫的事情，便郑重地拆开了包装随意的信笺，扫了一眼，而后就瞪大了双目。

怎么每个字他都认识，这一连起来他就感到格外陌生呢！

苏上方正在闭关，没有收到请柬，除此之外，徐萤、燕长生、吕卿、无相暮罗、温三九、晏华秋等人，以至于昊清玄都收到了邀请。而这些人当中，昊清玄最先发来拒绝赴邀的信息，奇怪的是晏华秋本来都答应了，后面又以公务繁忙为由推掉了宴席，紧紧踩着仙尊的后脚发过来的。

说起来也真是，做领导的表明了态度，晏华秋那个人精想来也不敢不跟领导站在一块，居然就都不来。

这一周似乎过得很慢，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头过的；但同时又有些令人抓不住的匆匆，犹如什么进入了倒计时，时间流逝之快使人心烦。直到大婚的前一天，未尘才刚忙完瘟疫第二款药的制作。

成婚前夕，师徒二人各自忙碌完回到伏青宫，瘫在床上累得不想动。

瘫了一会儿，陈扬突然坐起来，俯身靠近了未尘，距离极速缩短。就在未尘以为他要亲上来的时候，陈扬竟然只是撑在了他上方，另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条流转着冷光的银链子就出现了。

未尘不语，只看着他，任由自己的手腕被链子吊起低低的高度，而后手臂竟骤然坠落——链子断了。

他抬眼看去，自己的手腕上又恢复了空空荡荡的模样，仅剩那一把瘦削的腕骨，修长而单薄。陈扬的喉结在未尘上方滚动了一下，就听见他的声音落了下来：“别戴这个了。”

未尘坐起身子，就见陈扬也随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然后俯首臣称般弯下腰，抓起他的手，为他的手指镀上一抹清凉。

一枚翠竹联环状的青玉戒指套在了他的指根，如雪地中的绿潭，秀逸而清俊，节节分明。

“戴它吧。”

未尘眨了下眼，有一秒的失神。

“好看吗？”

陈扬的紧张暴露无遗，未尘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青玉，嘴角泛起柔和的笑意：“嗯，好看。”

“哪儿弄来的？”

“最近刚挖出来的玉石，就自己琢磨了个样式，叫人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