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上县,曹仁军营。
年仅三十一却已经立下无数功劳的曹仁,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帅台后,拿着文稷刚送到的袁术书信细细思索。他长着一张紫色方脸,胡子不长却很茂密,几乎遮掩住了上唇。两道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时不时的眯一下,刹那间闪现的精芒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中军账内,两侧还站着不少将领。比如陈到,就站在左侧的第二位。从位置上看,他在曹仁麾下颇受重用。因为站在第一位的是夏侯恩,算是曹老大的本家。
“文司马,陈子初如今在何处?”
静寂了好久的账内,曹仁才淡淡一句打破了。却不是问布帛信息是否准确,也不是袁术那边的情况,而是陈恒。
毕竟他按兵不动呆在此地那么久,并不是不敢于袁术交战,而是早就得到了曹老大的密令:等候陈恒这根搅屎棍折腾出战机来。
文稷很恭敬,先行了一记军礼,才半低着头说:“回禀议郞,陈都尉如今还在西曲阳一带游弋。在下来之前,都尉还说将留在那里策应议郞的行动。”
“嗯,子初之举,甚好。”
点了点头,曹仁霍然起身,大声喝道,“众将听令,明日四更埋锅造饭,五更进发寿春!”
“喏!”
“叔至,汝现在率本部人马先行,为我军荡平道路危险。”
“喏!”
陈到朗声应诺,接过军令就出了军帐,只用了两刻钟就整队完毕出了营地。他率领的黑毦军,在纪律这一方面,一直都冠冕曹仁麾下之首。但他知道,曹仁让他作为军队先锋,并不是因为黑毦军精锐,而是回报陈恒的人情。
是的,人情。
陈恒忙活了那么久,麾下死伤了一大半,才把袁术给调动了。到了拿功劳的时候,却甘愿自己呆在西曲阳一带游弋,丝毫没有分功的意思。
曹仁是知道的,是念这份情的,所以就将立功的机会让给了同为陈家人的陈到。
行军打仗,先锋之职乃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荡平沿路危险,保证大军能顺利通行到达战场,就是立下功功劳。
而袁术一直龟缩在寿春城里,如今更是要跑去投奔袁绍了,这前方还会有危险吗?这当先锋的功劳,跟白捡了一样。
骑在战马上,陈到的身体起伏着,心里也在起伏着。忍不住就俯下脑袋,对跟在战马侧的陈哲低声嘀咕了一句,“兄长,我等又沾了家主的光了。唉,带着家里私兵从军好些年,某却从未为家主帮衬一二,实在是惭愧啊!”
陈哲,是陈到的二兄,依然是婢生子的出身。前两年被陈到带进了军中当亲兵营的都伯,指望以后能立功谋个出身。
“叔至此言差矣!”
将环首刀连着鞘架在脖子上,耷拉着双手的陈哲挤了挤眼睛,也很小声的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而且为兄觉得,家主并不指望叔至能帮衬一二。”
“嗯?何解?兄长莫卖关子。”
陈到的身子趴在马背上更低了,声音也变得急促。
“汝真是当局者迷!家主如今已是都尉之职,还是作为别部独领一方,官职早就高出叔至好多,汝又能如何帮衬一二?”
哂笑了下,陈哲把脑袋凑了过来,“如今汝与家主都领兵,还是不要有过多联系的好。莫让人闲话,就是帮衬家主了!而且,莫忘了夏侯颍川之女与家主定亲,还养在司空府上,家主仕途自然蒸蒸日上。虽说叔至受家主之恩甚重,但只需做好本分之事,就是报答家主之恩了!”
陈到听完恍然大悟。他还真是当局者迷了,竟然忘了瓜田李下的避嫌。
“哈!兄长所言极是,是到着相了。嗯,某等还需多加努力建功,虽说不敢与家主比肩,但总不能给己吾陈家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