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钦喉咙抖动了几下,内心深处,在不断挣扎:要不要干脆勒死魏忠贤呢?魏忠贤一把老骨头了,而他还年轻力壮,他如果拿起地上那根白绫,下死力勒,魏忠贤肯定挣扎不了。只要弄死了魏忠贤,那么,那五十万两银子,不就是自己的了吗,还省得跟着魏忠贤这个头号通缉犯,亡命天涯,成天提心吊胆。毕竟他李朝钦只是个小角色,朝廷里,谁又会下死力,追捕他呢。五十万两,那足够自己花天酒地、挥霍一辈子了。
“你在想什么?”魏忠贤似乎察觉有异,将白绫攥紧在自个儿手中,站了起来。
“督公”,李朝钦嘴唇颤抖道。
“我说过了,不要再喊我督公,要喊我老爷”,魏忠贤皱眉道。
“没关系了,反正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喊了”,李朝钦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你想干嘛,小杂种”,魏忠贤不安道。
“不想干嘛,就是准备勒死你这个老杂种,然后拿走你怀里的那五十万两银票而已”,李朝钦狞笑道。
“哦,这样啊”,魏忠贤淡淡道,“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去死吧”,李朝钦朝魏忠贤冲来,走到一半,突然,口中一咸,吐出一口血水,“怎么回事?”看着满地的血水,李朝钦惊讶道。
“还记得刚刚喝的那碗粥吧?”魏忠贤笑道。
“那粥有什么问题,那是我熬的,而且,你也喝了呀?”李朝钦道。
“我是喝了,可是我的碗没有问题啊,你拿的,可是我递给你的碗,那个碗,叫做断魂碗,碗底,可是涂了剧毒的。中了那毒,只要一运劲,便会毒发,十步之内,必定毒发身亡”,魏忠贤笑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在此刻前,我从未背叛过你!”李朝钦难受道。
“但你还是背叛我了,你看,这就是人性,而我,从来不相信人性。所以,我绝对不会另外再带一个知道我底细的人,去亡命天涯,我只能孤身上路,告别往昔的权力生涯,而去过另一种挥金如土的富家翁的生活”,说完,魏忠贤从怀里,取出一个假胡子,贴在脸上,看上去,还真像是个老态龙钟的富家翁,“有了胡子,再换个身份,谁能将我与昔日威严赫赫的东厂督公联想起来,哈哈哈”。
“你别枉费心机了,朱由检掘地三尺,也会找到你的”,李朝钦诅咒道。
“是啊,他会找到的。不过,找到的是你,准确的说,是你的尸首,烧焦的尸首”,魏忠贤畅快道,“我杀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也是个太监,等你死了,我将这庙烧了,等到朱由检听到那些家将传出去的消息,前来这荒庙查看时,他们会看到一个烧毁了的庙宇,以及庙宇里一具烧焦了的尸首,而且还是个太监的尸首。你说,他们会认为这是谁的尸首?当然是我魏忠贤的尸首啦”。
原来一切都在魏忠贤的算计中,李朝钦只是他算计中的一个环节,有了李朝钦这具烧焦的太监尸体,魏忠贤便可以金蝉脱壳,从从容容过完他的下半辈子了。
“你,你”,李朝钦怒道。口中血水越来越多,终于支撑不下去,跪了下去。他心里面充满了怨念,原来一切的的一切,都在魏忠贤的算计中,魏忠贤早准备好了,利用他李朝钦将外面的家将唬走后,便将他杀死,烧焦在这荒郊古庙,而魏忠贤呢,则可以继续欢快地活在这世上了。
“算了,算了,悬梁自尽,还是要有悬梁自尽的样子,我送送你吧,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一段缘分”,一边说,魏忠贤一边将白绫死死勒在已经无力反抗、挣扎的李朝钦脖子上,只到将他彻底勒断气。
然后,魏忠贤在庙宇的每一个角落,都点上火,看到烈火熊熊燃起,魏忠贤站在庙外,狞笑道:“烧得好,烧得好,这火,便是我魏忠贤浴火重生的开始”。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掌,默默地搭在魏忠贤的肩膀上。魏忠贤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他颤抖着回头一看,站在他后头的,原来是一个通体黝黑的巨灵。那巨灵,看到魏忠贤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尊驾,是人是鬼?!”魏忠贤双齿上下打架道。
“你说呢”,魏忠贤这才看到,黑色巨灵的边上,还有一把轮椅,轮椅上坐着神色复杂的一个人,那个人,他可是认识的汪文言。
“是你,你不是死在北镇抚司,然后被仍去乱葬岗了吗?你是死人,是鬼,是了,是了,你们都是鬼”,魏忠贤浑身战栗,然后,看着那黑色巨灵,跪下道:“你就是阴间的黑白无常中的黑无常是不是?无常爷爷,我还不想死啊,求求你,放过我吧,让我再活几年,我愿意将我所有的金银,都换成冥钱,烧给你”,魏忠贤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俺不要冥钱”,那巨灵开口道,“对了,俺叫瓦姆”。
“原来黑无常叫瓦姆”,这是魏忠贤紧张过度而晕过去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