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锦衣卫拼命查「八千女鬼乱朝纲」谶语的案件时,本案的当事人陆扬正若无其事地来到皇宫正门前,准备拜见圣上。
圣眷,不仅魏忠贤需要,他陆扬也需要,甚至是更需要。只有圣眷在握,才能保护那些需要他保护的人。
在皇宫门口,叹了口气,陆扬便直接走了进去,他是「上书房行走」,又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宫门外的金吾侍卫谁不认识他,自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去查验、阻挠,大伙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现在陆扬进皇宫,比前世去故宫还方便。前世,好歹还得去买张六十块的门票。而且,如果遇到什么节假日,特别是黄金周啥的,那售票处,排队都能排死你。
“上书房行走陆扬觐见”,太监那万古不变的尖尖的高音,将陆扬从思绪万千中,拉回了眼下的御书房。
“宣”,天启皇帝的声音传出。
听到宣召,陆扬便抬腿进到了殿中,静候在御书房帷幕外。对于里面那位天子,他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既感恩于他对自己的照拂,让自己从诏狱中脱险而出,没有沦为厂卫榨取利益的牺牲品,同时,对于皇帝同意、默许残杀东林诸君子,特别是左光斗,他又不能不感到愤恨。
或许,本质上来讲,天启皇帝是个自私、无情的家伙。只不过,他恰好是一位「木艺」爱好者,而陆扬自己则恰好又有着别人所没有的那种超前数百年的美学理念与艺术修养。
突然间,陆扬明白了,自己对皇帝而言,只能是宠臣,而不是朋友,不想明白这个定位,或许将来会死的很难看。
“进来吧”,皇帝道。看着掀开帷幕,缓缓迈步进来的陆扬,皇帝略微露出了一丝歉意,虚虚地解释了一句,“左光斗的事,是朕没有照看过来,结果他在狱中……算了,不提了,你赶紧来看看,这是我昨儿个刚打造出来的一个物什,觉得怎么样?”
陆扬闻言,便走上前去,打量了起来。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关于木艺的哲学讨论。陆扬用各种美学的、哲学的,乃至于心理学的理论,来升华皇帝在木艺方面的修为。
如果说陆扬在木艺方面,其实只是个业余爱好者,那么他在教育方面,则是绝对的专家。别忘了,他前世可是创立过一个大型教育文化品牌的,如何把握住听众的心理,对他来说,驾轻就熟,所以自然能把皇帝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接下来,好些日子,便是在这样的木艺时光里渡过的。对陆扬而言,与魏忠贤争宠,才是最重要的,呃,这话怎么说得那么暧昧呢,不管怎样,圣眷,是他积累自己本钱的第一步。
至于谶语,已经放出风了,虽然东厂、锦衣卫在铺天盖地的查,人们不敢再公开讨论,但这没有关系,越是不让讨论的话题,越会在人们心里慢慢发酵,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更重要的是,陆扬相信,有了这则谶语,必然会引发皇帝与魏忠贤彼此间的不信任,而魏忠贤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必然会有某种行动,这些行动,恰恰将会加剧他与皇帝之间的裂痕。陆扬现在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唯有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出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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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虽然陆扬这些日子的白天都在皇宫这个“大工地”里干木匠活,回府后,他倒也没闲着,都在书房里,跟汪文言讨论。
汪文言不愧是「布衣卿相」,每天都能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各种消息。在晚上,等陆扬这个「上书房行走」从皇帝的书房那回来,便会再到汪文言的「书房」来「行走」一番,听他汇总各种消息。
“魏忠贤这个阉人果然没闲着”,陆扬笑骂道,“他越是折腾,皇帝就越会疏远他”。
“是啊,他强行让田尔耕这个锦衣卫大都督兼了个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又让崔呈秀利用兵部尚书的武考、武选等职权,在军队里大肆动手,清除异己,搞得人心惶惶。他们阉党,以为可以藉此控制军队,永保天平,殊不知恰恰是埋下了祸根”,汪文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