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的死让老晋王痛心疾首,每每夜里噩梦中惊醒看着空洞的房间再无睡意,算得上是夜不能寐。
想来还挺寒心,一代将才竟得此下场,石敬瑭只叹‘人心不古,世间疾苦皆乃奸佞所害’。
就快轮到他报名,收起手中纸扇行至案桌前,官爷问到“叫什么名字,籍贯属地是何……唉唉,那谁家文弱雏儿,没见公文上言明‘年满十五起’吗?”
他还未上报本家,案前官爷便瞥见站在他身后衣衫褴褛的少年。
顺着官爷责问,大家这才注意起那个模样不足十二岁的少年。少年瘦骨嶙峋,发上沾着草灰皮肤略显黝黑,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比其他五官还大。见官爷质问,少年表现出非同龄人的稳重,目不斜视双眼炯炯与之对视,“官爷言重!儿郎乃大晋亡将之后,‘文弱雏儿’四字于儿郎可是一种侮辱。”
“敢问令尊生前官拜何阶?姓甚名谁?实不相瞒,如今正值兵荒马乱年间,单说这并州城内,就常有刁民欺上瞒下冒充名仕失孤以求安保,此状那简直多如牤牛。”官爷许是也觉此少年器宇不凡,言语间都和气了些。
少年不慌不乱,从胸口掏出一个破布帕子,帕子像是包着什么东西,少年甚是小心对待。“此物乃家父生前所携,想必晋军万千人中必是有人见过吧!”说完,少年小心翼翼翻开帕子,一个小小圆圆的虎头金锁赫然掌中。
官爷见之面色大变,忙呼,“儿郎此物,可是那虎面精纹锁?”
“正是。”少年见官爷认出此物,一股自豪之意溢于言表。
官爷速移身形至少年跟前,噗通一声单膝跪于其脚边,玄忌隔得近还能清楚看见官爷眼中氤氲的湿气。“末将眼拙未能看出公子归来,还请公子责罚……”
乌泱泱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这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官爷,这会儿都给个小乞丐下跪,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初来乍到此地,玄忌有些不能理解。不解其一,这位替晋王征兵的官爷,观其品衔应该不是何种微小闲职,为何见一亡将后嗣言辞竟如此夸张?不解其二,这少年手中金锁除样式有些许独特外,几乎于一般富硕人家很是常见,这般普通物件何来的理由让这位官爷面色突变?
就在玄忌猜测这少年身份时,一队身着盔甲的精兵从人群中生生剥出一条能通行马车的路。
循着方向看去,路中一身着青色男装的娇小女子款款而行。腰间别着一尾节鞭,如男子般的束发完全将其精致五官曝露于大庭广众,眉心一朵红鸢花瓣状娇艳欲滴,衬得女子肤白胜雪。
‘好娇俏的女娃!’玄忌观之心下暗叹。
这些天他暗中查访,李嗣源有一女名唤李清欢,字永宁。现年正属豆蔻年华,由于父辈于襁褓之中已为其觅得良配,故求娶之人皆望而却步。
如传言中所说,李清欢喜着异装,擅使长鞭,眉间红印于万人之中极显眼。
正如师父红色锦囊中所言‘入李门,娶永宁’,这永宁想是这李清欢无错了。
“何事值得如此喧哗?”李清欢人未到,一声质问从三丈以外都能听清,中气如此浑厚,不愧虎门将后。
“啊!回三小姐话,末将方才失礼于飞虎大将军家的公子,实在愧为前飞虎军百户长……”
“如此说来,这瘦弱少年还是本小姐的乘龙快婿咯?”李清欢果真不同于一般女子,光天化日下便直言不讳。
转身上下打量起少年,李清欢竟比之高出半截,语气稍平和些与这少年说到,“你说你是我存孝小叔之子,现年可有进舞勺之年?”
玄忌一旁听得最为清晰,眸中赞许油然而生,果真妙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