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好奇地问她,“怎地?你想跑京城贩私盐?”
这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胆吧,不过很可惜,朝廷有多少盐场,就有多少盐帮,每一个帮都有自己地盘,其它盐帮一旦涉足,必然会伤了和气。
他们贩私盐是为了赚钱吃饭的,不是去打打杀杀抢地盘的,真没必要如此。
常小小将自己没有户帖,却想进京一事说了,帮主笑道:“这还不简单吗?找书吏开一张便是,你要是没门路,我给你找人开。”
这事放别人身上不好办,但放在他身上简直不要太容易,别说开路引了,只要有钱,他还能买度牒,直接变成出家人,全国道观、寺庙免费包吃、包住。
只是吃不吃得好,就是另外一个问题。
“那敢情好,正好我们一家三口,”常小小指了指晋王,“需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帮主哈哈大笑,“些许银子,不值一提,我尽快给你办好便是。”
四人边吃边聊,私盐贩子确实不差钱,这一桌酒菜可比普通大户人家吃得还好,倒不是精致,主要是肉食多,大肘子、整只烧鸡、卤牛肉,主打一个粗野风。
“大伙吃啊,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帮主笑呵呵道:“我呢,从小穷怕了,平生心愿就想着吃饱喝足,这才走了不归路。”
其实大家何尝不是,就拿江大叔来说,他的亲生儿女有十几个,别人让他把女婴溺死算了,反正长大也要嫁别人,还得赔大笔嫁妆,实在不划算。
也有人见他舍不得,便提出将刚出生的女婴送人做童养媳,至少多了门姻亲,还能时常走动。
江大叔喝了一口酒,“那是我的亲骨肉,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咱能生就能养!”
“佩服!”常小小抚掌大赞。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山间、溪边也就没有那么多弃婴了。
晋王叹了口气,以前他认为朝廷的福利制度不错,小有所养,老有所依,毕竟每年户部都会拨一大批银子给慈幼局、养济院之类的地方。
可当乞丐的这段时间,他才发现实际情况却悲惨多了,弃婴塔、寄死窑时有耳闻。
晋王举杯相敬,“小可敬大叔一杯。”
随着酒酣耳热,大家互相熟悉了些,晋王便问帮主,“咱们的盐都是出自长庐盐场是吧?我有一个朋友估计被发配过去了。”
帮主停箸,认真问道:“小兄弟,你那朋友犯了何事?”
“他本是晋王府中的下人,受了牵连,我打听到他是被发配,却不知道究竟去了哪儿。”
帮主叹气,“那你朋友可能凶多吉少,就算找到了,怕也熬坏了身子,不中用。”
众人大惊,“这是为何?盐场好像就是煮盐吧,也不算啥重活吧。”
“哪有这么简单。”
当下帮主向众人大略介绍了盐工的生活情况。
长庐盐场乃是专制海盐之所,在朝廷控制下,盐民有好几种来源,一是雇当地渔民劳作,由朝廷提供劳动物品,制得的盐,按统一价回收。
第二种,便是将煮盐的任务摊给当地驻守军士,按定额每年上交。
最后一种,便是流放、发配过来的犯罪分子,他们做着耙盐、砍柴、烧炭等等重体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