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是晚上七点了。出租屋隔街有家小面馆,味道不错,他常去。
“老板,二两小面。”
正在收拾桌子的老板,抬头见是他在喊,笑道:“是你嗦,要得。”转头朝厨房喊了句:“卫老师的小面,老规矩清汤。”又掏出一支烟递给卫宁,“卫老师,问你个事哈。”
“嗯。”
“你做家教不,一对一的,我初一的侄女数学成绩很差,女孩子在班上倒数不像话撒。初一三班的冯娟,有印象没?他妈老汉都忙,没时间照顾娃儿,外面的私教又贵,喊价一百块一个课时,一天两个课时要收两百。所以我问问卫老师愿不愿意教娃儿,愿意的话五十块一个课时如何?”
卫宁摇头笑道:“不是说了吗,我是课外辅导员,教不来的,如果能教,也不能当辅导员了是吧。”
老板失望地“哦”了一声,点点头又说道:“那卫老师帮我问问你们学校的数学老师好吧,娃儿脸薄不好意思主动去问。”
这没问题,卫宁点头应下。
外面天还没黑,街两边依旧来往着匆忙的行人。自从听了陆婷一番激情演讲,卫宁似乎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同了。外面那些疲于奔波的人,此刻在他眼里也不再是苟活,不再压抑沉闷,反而他觉得,他们不正是一种积极向上的诠释么?奔波劳碌,难道不正诠释了生命的热忱与拼搏?
干点什么,干点什么。
强烈的急躁的心理暗示,使得他像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
干点什么!
干点什么!
他瞥见斜对街停着一辆奥迪a8,漆黑,深沉。这辆车在这里起码有两个月不见挪动了,有钱人啊。
干点什么???
就如飞蛾必然扑向光和热;就如长江大河,以一往无前的磅礴,以千万年抱元守一舍我其谁的姿态,奔向命中注定的大海!
a8对面,是一个网咖,“文殊院后街网咖”。
卫宁嗤然一笑,这名字还当真取得好,充分注解了佛祖对芸芸三教九流来者不拒的接纳。他长出一口气,步向了这家与众不同的网咖。
上下两层的大网咖,装修得大气有格调。递上身份证与一百块钱,卫宁问道:“能吸烟吗?”
“你好,包房和吸烟区,吸烟区的配置可能差一点,如果你要……”
“包房几台电脑?”
“有一台、两台、五台的。”
“呵,那就单间的,押一百。”
很快,前台服务员伸手朝二楼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听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键盘敲击声,卫宁突然感觉一阵心暖,闭眼细细地感受了起来。
“狙神!我靠,真正的狙神!”
卫宁大吃一惊,睁眼看去,是那边“极速畅玩区”,一群人站在一块大屏幕下激烈着。
“看见没,当之无愧的狙神,那一枪是他妈盲狙!”
“太爽了,这一狙甩得老子差点高潮!”
“是开关镜太快,你没看清吧,盲狙有那么容易吗?”
“来来来给你一杆98k,你来给我演示一下「开关镜太快」!”
“绝地求生所有枪械本来就自带准心,盲狙相对来说不算太难……”
“远哥,快点上游戏,我迫不及待想看你的表演了,你可是我们文殊院战队头号明星啊!”
卫宁哑然失笑,原来这些玩家是在看吃鸡直播,“狙神”无疑说的是别人。整整一年多了啊,在这个快餐时代,还有人记得他卫宁曾经也是一尊“神”么?
所谓城头变幻大王旗,如今的他,还能否跟上今时的“众神时代”?
他摇了摇头,上到二楼进到1号包间,开机。
曾经他是一位职业电竞玩家,以奖金过活。而现在,在陆婷的一番愤世嫉俗的滔滔不绝下,他觉得游戏,只是独属于他的一种自我救赎,心灵上的。
职业电竞,于他渐行渐远了。
新手机号注册,id:也曾扛枪。
他没有跳过教程,老老实实地做新手训练。因为他想把心中那种温暖那种感动,再拉长一些。半小时做完,他默默搓了搓手,戴上耳机轻声道:“我来了。”
单人自由匹配,秒进。
“给老子听着,你们全都是我孙子,来叫爷爷。”
“我x你x的傻x小学生,滚回家吃你x的奶!”
……
五秒不到,卫宁摘下了耳机。倒不是因为这些现实中存在感极度缺乏的喷子,而是他判断出耳机的质量让他无法瞬间辨清枪声来源,干脆不要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喷子语言对曾经的职业选手来说,根本毫无波澜。
飞机航线1119,十一点到晚七点的连线。
看着飞机的翅翼,他有一种拥抱一切的舒畅,飞到中间时,轻轻跃出。扑帘遍野的青翠让他精神为之一爽:我真的回来了!
嗅着云边飘了一会儿,跃过v镇,开伞,落到哪里都无所谓。
落地。他落到了v镇与p城中间几个野点建筑旁,净面无须大光头,挺好的。
开门,搜索,上楼。
十字弩、一级包、摩托头盔,还不错,有武器。
一旁耳机里冒出汽车马达声,卫宁迅速抬起视野,靠近了窗边拉动屏幕转了转。太快了吧,车都开过来了,卫宁笑了笑。
细窄的视野中出现一个二级甲盔手提冲锋枪的黑人,冲进了旁边一个平层屋的后门。
卫宁估掐着搜索时间,1、2、3,翻窗而出。
落地的瞬间,平屋开门。
“嗖——”
幽魂一箭自不可揣度之地发出。
卫宁又笑了笑,看来一年过去,手感还没荒废到哪里去。
系统:也曾扛枪使用十字弩爆头击杀了wsy远哥。
“我艹爆头!”
“艹,这谁啊运气逆天了!”
“哈哈哈,远哥,你新号今天第一局就落地成盒了,难得啊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