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卫宁笑骂一句,两人又一口吞了。
李松咂巴一下嘴,乐道:“我倒是祸害了,咱们系的副主任,啧啧,真正的高材生,双博士学位,长相一般吧还过得去。今年答应了跟我回家,你很快就会见着了。”
卫宁小吃一惊,问道:“多大?”
“大我两三岁吧,女大三抱金砖,放心,跟家里通过气的,我家老人不仅不嫌弃,还很高兴。”
“认真的了?”
“我靠,这话从你嘴里出来我怎么感觉很别扭?我说卫宁,你学坏了啊,咱们多久有过不认真的时候?嘿,别说我了,你呢,你也该考虑了吧。”
卫宁脑中忽然就浮现出了那道田坎边拢头发的身姿,摇了摇头。
“知不知道郑中基有一首老歌?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心……”李松把头凑近,夸张地看了一会儿,道:“你这样子摆明了是在想谁,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嘛。咦,你他妈不会是还在想那个贱人吧?”
“谁?”卫宁一怔。
“好了,我确定你不是想那个贱人,你原来是单相思啊?谁,要不要哥们给你去扎场子?”
“我想你妹,你闲得蛋疼了是吧。”卫宁没好气地回道。
“我有妹妹的话一定贴给你!”李松调侃一句,忽然叹了一声,瞬间没了兴致,于是两人开始吃闷菜喝闷酒。
“兄弟,真没想过重新回归电竞?我认真的!”李松忽然严肃道。
卫宁的酒杯举在半空顿了一下,想起与远哥组队时的决赛圈对狙,那赌博似得一枪,摇头道:“我手不稳了,平时玩玩还可以,打职业……老了。”
“老个毛线!你是缺乏训练好不好!”李松忽然有些生气,大声道:“你好好想想啊,这个社会你能干嘛!不趁着现在多挣点钱,以后吃风屙屁?你懂不懂什么叫阶级固化?说的就是你这种,你他妈是贫民,你儿子你孙子永远都是贫民!有钱人早就把资源圈了起来,这个圈子是贫民永远触碰不到的,无论你有多聪明!你他妈想开个店,七大姑八大姨求遍,你能求来多少启动资金?有钱人就不一样,他妈就算是头蠢猪,随便搞个什么,一顿饭就能拉来上亿的风投,广告一铺,卖垃圾卖假货都能卖上市你他妈懂不懂!我就搞不明白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不就一个贱人吗,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告诉你,有钱人无论怎样玩,只要不把手中的股份败光,他一辈子都是有钱人,你现在不努力更上一层,说白了你就是对你家庭对你后代的不负责!这道理要我重复多少次?”
眼见卫宁沉默不言,李松又气又恨,干脆丢开杯子拿酒瓶直接吹了大半瓶,接着道:“那女的是贱人!我反复想过这件事,老子很怀疑她是故意整你的!这世界上没什么巧合的,你想想结果,缺席比赛,然后另一边马上就被人扒老家,还扒上了网,然后马上就被踢出了战队!水军你懂不懂?这年头大家都披着一层皮,但只要你被扒下了,你就成为人前人后的愚蠢邪恶的笑柄!关键是你自己也把自己当笑柄走不出来!”李松长叹一口气,又缓和道:“咱们是两兄弟,不是吃喝玩乐的逢场朋友,而是交心的两兄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该不该?
为自己的将来再奋斗一把?
回到家的卫宁脑中一直萦绕着李松的话,如果说这番话对他没有影响,那自然不可能。但他害怕,害怕长久的停训已把他从顶级选手降到了三流酱油选手的水平,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他是曾经望见过巅峰、更想要站上巅峰的人!
曾经的理想,曾经的崚嶒满志,在脆弱的内心面前如同一场笑话,一场木偶戏,仿佛单排中的一枪倒地,再没有被拉起来的机会。
脆弱的,是内心。
内心,是自己的!
呼——
他洗了把脸,准备去网咖继续一种也梦境、也现实的生活,铃声再一次响起。
多年以后,他看着眼前无休止翻滚的波涛,蓦然回想起,这个让他改变一生的电话;让他明白,脆弱的内心,才更具有奋不顾身的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