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芬儿没有说话，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两人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心知肚明。

孟子温只是想要让人打破自己的最后一丝幻想。

田芬儿缓缓道：“衡靖园死亡七十三人，夏侯府死亡三十六人，包括你在内共伤五人，其中夏侯方天、许妄一轻伤，无月已醒，凌远依旧昏迷。”

孟子温张了张口，他想说些什么，却在田芬儿一句“辛皓宇也死了”说出时忽然噤了声。

田芬儿不是故意将“辛皓宇的死”放在最后面说的，她本想瞒着孟子温，不让他知道自己拼命带回来的不过是同伴的尸体，但后来她又意识到这种事情本来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一次性都说完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田芬儿始终在注意着孟子温的表情，带着专注与认真，还有非常不明显的好奇。

沉浸在痛苦中的孟子温没有察觉对方神情的异常，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心脏空落落的，宛如一柄重锤敲在上面，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逼命的紧缩感，不痛，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身旁的人，孟子温只是微微垂下头，在逃避与面对之间选择了一个中间的位置，也因此忽略了田芬儿奇怪的神色——

不是担忧，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夹杂着烦躁、不满与兴奋的表情，又因为隐忍而显得十分扭曲的神色。

是的，田芬儿现在一点都不难过，那所谓的难过与悲伤只不过是掩藏她真实情绪的面具，她根本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除了孟子温，除了他……

但为什么这个人眼里总是有那么多其他的东西呢，就不能像她一样，眼里只有他嘛！

一想到这里，田芬儿脸上的不满更深了，导致脸上那伪装出来的悲伤更加虚假，就像个捏错表情的泥人。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孟子温忽然开口。

知道？知道什么？

田芬儿眼睛眨了眨，不明白，于是用一种带着不解和担忧的语气询问道：“温哥，你知道什么？”

孟子温将视线移到了窗外，似乎只有借助那广阔的天地景色才能让那颗紧缩的心脏稍微好过一点，“辛皓宇死了。在我带他突围时，死在了我的背上。”

听到这话，田芬儿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孟子温带着辛皓宇突围，是认为对方还活着，出于对同伴的情谊，所以才拼死将他带回来的。

田芬儿的脸色古怪极了，随后又有点恍然，孟子温他本来就是个傻人，不顾自己生命安全也要将同伴的尸体带回来是他会做的事情。

傻死了！活人比死人重要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就在田芬儿满腹抱怨的时候，孟子温转过头问她，“芬儿，凌远现在如何？”

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田芬儿脸上的表情还没有调整好，便下意识躲进孟子温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后，她脸上的悲痛表情才换了回来，“温哥放心吧，邱之道去给凌远找药了，会没事的。”

“那就好。”

孟子温安抚地摸了摸怀中人的头发，像对自家妹妹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个被他看做妹妹的人正一脸贪婪的享受着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