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看出来西河的情况不太好。

树导过来，轻声问道：“西河，怎么样，能拍吗？”

西河感觉黄大叔的声音像从缥缈的远方传过来的。

导演都这么问了，能不坚持吗？

她的理智瞬间回笼，她抬起咸鱼头，点了一下，声音沙哑的问道：“能不能看一下刚才的回放？”

树导有点诧异，然后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西河看到自己的镜头。

白衣女子像一只风筝一样，被扯入了水中，表情有点痛苦，最后的睁开眼睛也没有做到。

树导道：“这样啊，你在水里的表情有点狰狞，我们是剑仙嘛，所以脸上不能有太多表情，然后呢，你要镇定，入水的时候眼睛是闭上的，然后睁开眼睛，每个最少坚持五秒，然后再拉上来。”

“第二次准备来，三二一放！”

呼的一声。西河沉重的身子被拉下水之后，水瞬间涌入，灌的满鼻子都是，呼吸都呼吸不了了，西河难受死了，只能停着，他在心里默默算了十秒钟，然后慢慢的睁开眼睛，水涌入眼里涌，剧烈的疼痛和不适，已经让她分不清泪水还是别的水了。

感觉呆了一个世纪，不行了，西河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一次疯狂伸出剪刀手。

这是被拉上岸，西河已经从濒死的鱼变成死鱼了，一呼吸从鼻子里，嘴巴里，耳朵里全是水。余归笑再一次上前抱起了她的头，帮她擦干净。

西河难受的已经动不了了，她弱的问道：“树导怎么样？拍到了吗？”

“……是这样啊，西河，你这刚刚睁开眼睛还没有一秒，你就上来了，所以最后啥也没拍到,你说怎么办？”

西河心里已经崩溃了。

“西河呀西河，你好好读书，跟在古老师后面不好吗？你为啥要来当演员？你为啥要来当演员！”

“西河……”余归笑忍不住轻声喊道。

“树导，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树导欣慰的点点头。

“第三次，放！”“”

“导演怎么样，可以了吗？”

“谢谢啊，是这样，我跟你说，因为你刚刚扔下去的时候呢，力气有点大，所以水泡有点多，所以没有拍到……”

……第四次。

“这次放慢一点啊，水泡太多了，水泡挡住了脸啊，再来一次。”

这次西河感受到力气没有那么大，她像一个肉块一样被丢入水中，西河没有挣扎，她勉强自己睁开眼睛……

拍了四条，到最后服装老师杨老师，化妆老师简阳阳道，还有武术指导老师吴老师纷纷过来询问西河能不能行，不行他们再想别的办法。

西河摇摇头，到最后第五条的时候西河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感觉就像行尸走肉。被丢入水中，她感觉另一个自己在看着自己。

她身上的衣襟在水中散开，优美的如同一朵雪白的莲花。

她的脸在水波中显示出一种透明的脆弱的玉色。

她缓缓睁开眼睛，水光把她的眸子衬托的犹如琉璃一般。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然而她的身体却越来越重，她的手已经失去了主导，软哒哒的在水里面漂浮，她在慢慢往下沉。

………

突然她听到一声凄厉的女声，在尖叫：“西河！”

“快快快，把人拉上来，已经晕了。”

胸口沉重的一击把西河敲醒，剧烈的疼痛打扰了她的迷梦，西河还在濒死的蒙昧中，就被余归笑一把抱入怀中。

“不，不…” 西河的意思是不要把于归校的衣服弄湿了。

余归笑仍旧紧紧的抱住西河：“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太拼了，太疯了，你刚刚差点死了！”余归笑急切的道。

“眼睛好痛……”西河喃喃道抱怨，又有点不舒服吐出一口水。

西河被余归笑的拥抱弄得喘不过气，又吐了几口水。

“快松手，西河没有被水淹死，快被你给抱死了。”简阳阳道，关切的看着西河。

“眼睛痛是吧，好好，我这就给你点眼药水！……还以为今天没有哭戏，用不到呢，没想到幸好我带了。”微笑终于舍得放开西河，然后去翻自己的背包里面，从里面掏出了一盒眼药水给西河点上。

西河火辣辣的眼睛因为这眼药水冰凉的抚慰而显得神清气爽，她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打开眼睛。

“你怎么样？”

西河首先看到的是余归笑的眼睛，他的大眼睛里面此刻不再有欢乐，而是惊恐和担忧。西河又看到简阳阳的眼睛，看到了围过来的杨老师，吴老师，还有黄大树导演等人。

“没事。我没事，刚刚有点脱力，没来得及用那个手势……”

“你要感谢你的小助理，是她在那叫大喊大叫的，要把你拉起来，不然我还以为你还在演呢。”黄大树点点头道。

西河心中突然升起感激，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竟然碰到了余归笑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真的很真心。她也庆幸第一次拍戏碰到了导演和剧组人员，对她都这么好。

“导演，怎么样。”西河虚弱的问道。

这么辛苦，不就是拍出一条好的结果吗？西河对结果很在意。

“就这样吧，你在水底下面睁开眼睛的坚持的时间还不到五秒。”虽然西河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水下戏实在是很难拍，黄大树本来也是一个实诚的导演，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

西河有点犹豫。

水里面，因为眼球受到水流刺激，本身就难以自然睁开眼睛，闭上眼睛是身体的本能，加上里面的漂白粉一些其他杂质可以侵犯眼球结膜的表面，引起不适。就这么拍了一会儿，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余归笑拿出了眼药水，给她滴了几滴，她才睁开眼睛。

她想许她还可以再试一次……

听到西河还这样要求，黄大树真的是没有办法再苛责她了。黄大树破天荒的安慰她道：“没事儿，我有我的办法，剪一剪还是能用的。”

要是胡德政在这儿，肯定会大吃一惊，平常黄大树在拍戏的时候，那可是以严格要求而闻名的，那不配合的破口大骂，那可是家常便饭。他对西河，却他一次重话都没有说过。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西河和黄大树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黄大树心里也明白，这场水戏，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女演员，可能演一两次就不会演了，但是西河一直在坚持。

西河感激的对黄大树露出了微笑。这一刻，所有的牺牲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拍完了最难的水下镜头，其他的一些镜头就是要西河配合着拍一些正面的镜头。一些特写，手和脚的动作等等，相对于刚刚那种濒死的感觉，其他的竟然都简单起来了。

西河裹着服装老师，杨老师给她的厚厚的毯子，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了，比刚刚出来那种状态好了很多。

时间不等人，要开始拍下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