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我突然想做好事了。就是那种……能救很多人的事。”他低头捏了把脚边的黑色小石子,一股脑撒到河里,“警察应该能看懂我发出的讯息吧,他们大概已经在暗地里行动了。如果那群人发现我做了手脚,我一定会死的很惨吧。”
“没有关系哦奶奶,这世界上已经没有能让我害怕的事了,就算死亡,不也是早晚的事吗?已经在你身上发生过一次了,难道我还会恐惧第二次的到来吗?”
有的人做了一辈子好事,最后做了一件坏事,会被别人说是晚节不保;而有的人做了一辈子坏事,在死之前却做了一件好事,人们会说这是浪子回头。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对自己来说是如此。
殷熠焓拍了拍身上的草,站了起来,望着树叶从枝头掉落,随着风飘零,最后几经波折落到河面,激起阵阵涟漪,惊扰了在水面产卵的蜻蜓。
据说这世界处处皆是新生。
……
……
晚饭时间,范艾衷却在班里犯着神经病,嚷嚷着自己的东西不见了。
“真是服了,虞筱阳语文课下课不是跟你说你有东西掉了?你自个不起来拿,现在找不到了怨谁啊?”
柯罗蒂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谁把老冯气走,换了个这么事多的老师,啥都管,不然我也不至于牺牲吃饭时间补作业啊。”
“哈哈,范哥,范哥你是故意的吧?”坐在范艾衷斜前方的学生抬头接过柯罗蒂的话茬,跟他有意无意的开玩笑,“是不是你就知道张老师不管你,所以你专门把咱老冯撵走,然后一个人偷着乐呵啊?能不能跟张老师说说,把我也划到你的名额以内啊。”
“有啥好的,你别傻了,老师都不管他了,谁会重视他啊。”柯罗蒂这会意外的自以为是,招呼着自己的小姐妹,“走走走,咱出去透透气,看看超市有啥吃的没。”
小姐妹刚要起身,看了一眼范艾衷,被他吓了一跳。之间范哥恶狠狠的瞪着柯罗蒂,火冒三丈,不过吓到他的不是范艾衷的怒火,而是他那罕见的眼泪。
“我去……你,姐妹,你是不是说话太重了啊?”
“哈?我说啥了,我不就实话实说吗?不是,你,你哭什么啊,我说的有那么难听吗?”柯罗蒂跟朋友大眼瞪小眼,“大男人哭什么啊,行行行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大哥,你可别再哭了!”
范艾衷不想理她,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自顾自的从位子上站起来要出班门。柯罗蒂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她晕头转向的慢慢从后门离开,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怎么就这样说了几句,范艾衷就哭起来了。
这简直比炒熟的种子开花还要让人惊讶,简直是……校园女主的承压。
斯闻正好从办公室回来给虞筱阳送钥匙,自己太忙了就没跟他们一起吃饭。
“孙老师!你……”柯罗蒂看到斯闻立马激动起来,“你怎么没跟虞筱阳一起吃饭啊?要不我们现在一起去吃点?”
范艾衷与他擦肩而过,斯闻的眼神正好撞见他泛红的眼角,又觉得他状态不好,一方面是出于多管闲事的热心,一方面是担心会影响到虞筱阳的学习状态,想了想还是准备找他谈谈。
“哎呀,这么热情啊,不过我一会儿有点事儿还比较重要,要不下次有时间再约吧。”斯闻笑着把钥匙递给柯罗蒂,“麻烦你把钥匙给小鱼送一下吧,谢谢啦。”
“好嘞,老师下次请我吃冰糕。”
柯罗蒂高高兴兴的接过钥匙,随口开了个玩笑,瞟了瞟范艾衷去厕所的身影,摆摆手走了。
斯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跑去厕所去找范艾衷,在门口等了好半天,范艾衷才慢慢悠悠从厕所里出来。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早有准备的斯闻,可谓是两眼一黑,恨不得再上会儿厕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洗手,转身就要从斯闻身后跑走。
“别跑!”斯闻三两步撵上他,伸手要捞他,“老师都亲自来跟你谈话了,你怎么还躲躲藏藏?难道害羞吗?”
“干啥?别用你哄虞筱阳那一套来搞我,没用。”
“什么玩意,我才不喜欢给学生灌毒鸡汤,我都是有一说一,掏心掏肺。”
斯闻哈哈一笑也不生气,伸手拽住范艾衷的衣服领子。范艾衷想扔开他的手,可斯闻不断挑衅他,他不由得憋足了劲,看看他到底能憋出什么好话。
两人磨磨蹭蹭走到操场。
“你哭啥?”
斯闻开头一句话就给范艾衷吃一哑棍,这说明他在自己从班里跑出来就看见自己已经哭过了。他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也只能强硬狡辩了。
“我没。”
“好好好,你没哭。”斯闻不想跟他讲太多,只想把他心里那团死疙瘩的线头给摸清,“那总得跟我说说,是啥事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跟你啥关系啊?”范艾衷恶声恶气,“有话快说,又是打听你家好弟弟的事儿的吗?”
“你这人,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我都说的多清楚了,我是专门,问问,你,心里边儿哪不舒服的?”
“哦,那你打听错人了,我健康的很,可别叫虞筱阳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撞见咱俩独处了,我可不想摊上事儿。”
“??啥意思?”斯闻表示一头雾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他定定神回归主题,面对这种一脖子犟筋的学生就应该长驱直入,抓住重点,找出证据让其百口莫辩,“去去,这不重要,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班里边其他人说你把冯老师气跑了,你感觉委屈。”
“……没啊。”面对这心灵拷问,范艾衷急得百口莫辩,“我怎么会有这种心理?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我能有什么事儿,反正说的也是实话。”
也是实话……
“但是冯老师是因为前一阵子生病才打算退休养老的啊,腰间盘突出难道是你气出来的吗?”斯闻无奈的摇摇头,“他没跟学生说,是害怕学生们担心,最是林麟霖那种臭小子,会借口去医院看望老师到处跑着玩,现在是你们学业紧张时期,怎么能掉以轻心啊。”
“不可能,我之前故意惹他生气,他没有理由……不记恨我。”范艾衷自言自语,斯闻的话切中要害,“我不是有意那样做的,只是,有时候我真的管不住我自己,我总觉得被条条条框框束缚着,真的能难受的要死。”
斯闻觉得着孩子比虞筱阳好劝多了,只要看准他心里想的什么,简直轻松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