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中天的白隐山庄,两个月内死了两任庄主,又后继无人,自此在江湖中消声匿迹。
那日,郑乾坐了武林盟主之位后,众人各自散去。
程诺没有动,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但郑乾冷着脸,一言不发,仿佛她不存在一般,未曾向她的方向看来一眼,转身就走。
他一步步走向白隐山庄的后山。
程诺看了看地上白逸天的尸体,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浸着寒意的背影,手握长剑,扭头走了。
除了一心礼佛的程母,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又换上了男儿装,高束起头发,一把剑,一匹马,自此足迹所至,踏遍中原之地。
郑乾踌躇数日。
丧父之痛,他自然懂,他决定原谅她的任性,她的莽撞。
她毁了常英的墓,他自会替她弥补给常英,她恨常英,以至于恨上了他,那他就等,总有一天,伤痛是会过去的。
他终是忍不住去了程府。
每次去,都吃了闭门羹。
去程府寻了几次后,程母才对他道出实情:
“诺儿走了,偶尔会给我寄书信来,但你若是问我她此刻在何地,今日住哪儿,我却是不知的。”
程母道:“郑将军,活到我这个岁数,已不求什么,只求身边的人平平安安,你和诺儿如果各自低调过一生,还能各保平安,而且,说到底,我家老爷也是因你的人而死,往后,你莫要再来了。”
春去秋来,岁月如流,郑乾混迹在武林之中,潜心研究武功,他重在武陵山建了宅邸,不自觉间就会走到半山腰处的巨瀑悬崖旁,望着那依旧涛声震天的浪潮半日不动。
一日,他手握长剑,一跃跳进那巨瀑断崖前的水中,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内力早已精进许多,加上精力充沛,站在那狂浪之中竟如水中顽石一动不动。
置身其中,那震耳之声更甚,他低头望了望手,那日,他就是站在此处,举起了她,然后将她掷身到岸上。
自小在此长大的他,当然知晓身后的万丈悬崖是何等凶险,可那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只想,让她活着。
也许,从那时候,他就视她如命了吧。
可偏偏造化弄人,命运多舛,兜兜转转,她始终是他手中握不住的沙,留不住的水。
他高举剑,又狠狠劈下,直打到一个巨浪之上,溅起无数的水花,这巨瀑前练剑,何其艰辛?何其凶险?
但他下身使着“千斤坠”,铁臂在水浪中翻转横刺,这般练了半个时辰,上岸后他嘴唇发白,气喘如牛,倒在岸边草地上便睡。
醒来后再练,如此反复,未及一月,内力一日千里,手握长剑,劈向水中石块,竟能击成数块。
练剑之余,他身兼武林盟主之职,时有江湖上的年轻人上门拜师,他为人豪爽,很快收下一众弟子,并创下乾坤派。
初始,江湖大小各派尚对这个新任武林盟主并不顺服,郑乾便下山了一趟,半月后而归,那些屡屡触犯百姓,滥杀江湖人士的门派,其掌门或帮主被尽数付诛。
“韩盟主“武功之强,手段之狠,一时间名动天下,乾坤派声势大盛。
这日,程诺牵着马来到一个小镇歇脚。
只听那酒店老板对几个常客说:“二龙山上那个独臂男人真是厉害啊,他来打酒,没有酒钱,就带着那小兄弟给我劈柴,不到半个时辰,劈了一柴房呐,嘿!还别说,这买卖划算!刚开始见他冷冰冰的,背着剑,还道是不好惹的爷,没想到老实巴交的,让他做什么,一声不吭就给我做得妥妥贴贴!“
二龙山,一条陡峭的山路上,程诺骑着马慢悠悠走着。
她的前面,适才还笑眯眯的酒店老板担着两大坛酒,步履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阳光火辣辣地照向大地,蝉鸣声声,倒正显得山中空旷。
他刚要停下,身后就传来一声呵斥:“给爷快点!爷的剑可没长眼睛啊!”
那店老板一听,忙苦着脸,一步三晃地往山上走去。
终于,赶在午间前上了山,那店家放下担子,累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程诺跃下马,指着一间木屋前的一堆柴火道:“给爷劈了它们!”
“爷,您饶了小的吧,让我歇会儿行不?”
“少废话,你不劈柴,我就劈了你!”
程诺轻轻拔出剑,对着日光照了照,剑折射着日光,映在她清丽的脸上,眼中。
在她刚摸到剑的时候,那店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地上的斧头砍起了柴。
“大胆贼人!你们在我家做什么?”一声娇喝从身后传来。
程诺放下剑,转过身。
一个俏生生,却凶巴巴的少女背着一个大竹篓,瞪视着她和正挥动着斧头的店家。
程诺轻笑一声,上前一步,从这少女逐渐吃惊的圆脸上,她更加确信了,啧啧道:“想不到,当年山洞里的小姑娘长这么大了。”
“姐姐?你、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