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丞脖子一梗,铁骨铮铮,衬得脸更大了。
“呵。”钟叔冷冷笑了,“倒是个聪明的,若不是我从你身上搜到追杀陈家遗孤的密信,恐怕还真被你蒙混过关了。”
密信,并不是单单指内容事关机密,是指用特定的文字排列来传讯的机密信件。
巧的很,崔丞身上的密信文字,用的就是南元皇室最高传讯机密来排序。
上面的内容很简洁,陈平堂乃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这便罢了,毕竟过去他们落到他们手里的刺客,都有谋杀太子和世子的任务,真正让他们惊疑的,是这封密信上盖的,是先皇的私印。
也是因此,才让钟叔等人没有轻易对其用刑。
崔丞,前朝禁军统领崔良的嫡子,钟叔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厮当年是京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还是武力值超高的那种。
每每都是崔良前脚立功,崔丞后脚闯祸,导致堂堂崔统领经常上一秒被先帝嘉奖,下一秒就要挨批扣俸禄。
说实话,这样的情况,换成谁那都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可架不住崔家二老实在宠溺,再加上崔丞这混不吝的继承了崔统领的武学天分,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京城纨绔中最有本事的。
他也很会审时度势,每每崔统领气得要“大惩大诫”时,先是家中母亲的眼泪攻击,然后是父亲拿着棍棒,大有“你敢动我孙子一根手指头,我就敢抽你一棍”的样子。
再一扭头,那兔崽子已经十分迅速地破窗而出,逃得无影无踪,让他是又爱又恨。
彼时就连先皇都笑言,幸好崔良早早就爬到了禁军统领的位置,不然怕是一辈子都得在禁军小兵上下徘徊。
再后来,崔统领带人护着先皇和假太子撤离,同时也是为护着真太子的钟叔和陈君作掩护。
因此,钟叔可以确定的是,崔统领必然是先皇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人。
若此刻,他们遇到的崔统领,他必然不会有所怀疑,可崔丞……着实是有些棘手了。
“你如此着急见我与表弟,是着急要提我们的项上人头去向季常那狗贼求赏?”
忽地,一直隐在钟叔身后的陈君上前一步,将自己暴露在崔丞的视线中。
昏暗烛光中,十三岁的少年身形挺拔,即便穿着粗衣,举手投足间还是透出一丝贵气。
先前还铁骨铮铮的崔丞看见他,眼睛瞬间亮了,继而眨眨眼,唯恐自己在昏暗的光线下被糊弄了,警惕道:“你真是陈世子?如何证明?”
陈君嗤笑一声:“如何证明?当年你给季常外甥套麻袋时,为了最后不挨骂,哄我与你一同出门顽儿之事,可还记得?”
说来好笑,虽然崔丞是个混不吝,但却是个聪明的混不吝,谁能惹谁不能惹,惹谁得喊别人来当挡箭牌,他心里门清得很。
当年陈君就是被他一张憨厚正直的大脸欺骗了,才糊里糊涂给他当了次挡箭牌,当然也仅此一次。
听到这话,崔丞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显然没想到陈君的记性这么好,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十三岁的他,为了能好好教训许逸席那厮,便哄骗三岁的陈世子一同出门游玩。
虽然最后他还是挨了揍,但季常那狗贼确实投鼠忌器——不对,打狗看主人——也不对,啧——总之,最后他家没被报复。
“那年崔统领把你绑着入宫请罪,最后你挣脱了绳子,偷偷躲进我寝宫的床底,差点打翻了……”
“信了信了……”崔丞连连应道,连忙回答陈君问的第一个问题来转移话题,“我当然不会伤害太子,也不会伤害世子您,毕竟您又不是真正的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