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牛山山脚有一座小村庄。
名曰,卧牛村。
村中有一对青梅竹马的少年少女。
少年叫余庆丰,少女叫卜青萝。
余庆丰父母早亡,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独自生活。
村里人偶有接济,也只是两口青稞面,一把黄薯条,勉强够他果腹。
夏天还好,他还能在河里捉些鱼虾果腹。
但并州苦寒,秋冬两季就占去了一年里大半的时光。
尤其是那漫长的冬季,最是难熬。
卜青萝与余庆丰的家仅一墙之隔。
两人的父辈,年轻时一直交好。
帮衬余庆丰最多的也是卜家。
每个难熬的冬季,小丫头卜青萝总会提着几块烧好的木炭到余庆丰家里听他讲故事。
少年的故事增长了少女的见识,少女带来的炭火温暖了少年的房间。
卜家双亲,听之任之,乐见其成。
在他们看来,庆丰这孩子,命虽苦,但品行端正,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孩子。
自己家里的丫头早晚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别人,不如嫁给知根知底的庆丰。
要说余庆丰脑子里的故事源自何处。
这便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余庆丰自幼独立,知道寒冬难熬,每年在入冬之前,他都会在这骑牛山上砍些柴火,下山换钱。
挑柴下山,到晋阳城,有百十里路,小小年纪的余庆丰要走一天多的山路。
一来一回,就要差不多三天。
好不容易挑下山的柴。
卖给那些高门大院,虽偶尔有些赏钱,府中的老爷们对柴的品质要求也高,极难伺候。
一担柴挑进去,若是看不上眼,柴火不退不说,连钱也不给,三天一个来回,白忙活一场。
卖给城里的百姓,他们倒是对柴的品质要求不高,却压价压的厉害,一担柴,也值不了几个铜钱。
一个偶然的机会,挑柴经过私塾的余庆丰被教书的先生叫住。
问他这一担柴的价值几何?
看私塾先生面善,原本想卖六文钱的余庆丰,却只伸出了一只手,五根手指。
没想到这才一进城就遇到了主顾,若是顺利的卖了,余庆丰还可以省下一顿饭钱,早早地赶回去。
怕私塾先生不买,便将柴的价格降了一文。
一文钱,便是他的底线了。
来之前他答应过青萝,要给她带些城里的彩绳回去。
再便宜的话,买了彩绳,余下的钱不够买青稞面,这两天,他就要饿肚子了。
教书先生看着满身补丁的余庆丰微微一笑。
“你这柴品质不错,可否每隔三日为我挑一担来?”
私塾先生的话,让余庆丰顿感欣喜。
若是有了这么一位固定的主顾。
他又可以省去不少时间,折算下来,那可都是一枚一枚的铜板啊。
满脸欣喜的余庆丰学着私塾里孩子们的口吻。
“先生若是经常烧我的柴,价格还能再便宜些的。”
私塾先生一展长袖,从袖口中取出六文钱递给余庆丰。
“我虽不富裕,却也不至于占你这小樵夫的便宜。拿好,将柴放进柴房,三日之后,可别忘了再挑一担过来。”
借着去私塾卖柴的机会,余庆丰总会花些时间听一听先生讲的之乎者也。
私塾先生见他有心向学,也不驱赶。
读书识字后的余庆丰,会在城里买些杂文来看,讲给青萝听的故事,便由此而来。
如此岁月静好,倒是一桩好姻缘。
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不知从何时起,卧牛村中敬奉的山鬼大人,忽然显灵,并托梦于村中萨满。
令其每年在村中选出一名灵秀的少女,扮成山鬼的模样,在萨满的主持下进行祭祀。
山鬼,既是一般所说的山神,因为未获天道认可,故而未被正式册封在正神之列,故称“山鬼”。
山鬼显灵。
村中的萨满祭司满含热泪的召集全村,将山鬼大人的旨意公之于众。
听闻消息的山民无不振奋。
卧牛村若得山鬼庇护,每年出外打猎的男丁,定然可以安然而归。
若得山鬼庇护,村中的妇人们,手中的织造,定然可以让全家人安然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