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韵放弃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讨好三皇子的必要——倘若三皇子非要发疯的话,那就由他去吧。
事情已经糟糕成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去呢?
于是她不说、不动,仍然装作一块石头。
得不到回应,三皇子也安静下来,没再说话,但从他浊重的喘息可以听出,他心中正酝酿着孑然怒火。
收紧马缰,马车徐徐停止前行。
“顾银韵。”三皇子的声音温柔到有些发腻,他转身看来,一字一顿地给出最后通牒,“我说,你可以抱着我。”
顾银韵静静看他,然后缓缓偏开头去。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三皇子,他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双目通红,狰狞地咆哮:
“抱着我,顾银韵!”
“我让你抱着我!”
他扳正顾银韵的脸,不容分说地要求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顾银韵就是不愿意抱着他?为什么他从顾银韵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难道他无关紧要到,她连看一眼都觉得无趣吗?
难道在她的眼中,他与路边的草木顽石没有任何区别,难道在她的心里,就只能装下一个季寰,而没有他季骁的半分余地?
这不公平……
他不甘心!
暴虐心起,三皇子猛地甩开顾银韵的脸,紧接着一个巴掌便扇了上去。
顾银韵哪能承受住他暴怒中的一击?
脸上一痛,便秋日残蝶般从马车上飞落,轻盈而沉重地摔进露水湿润的土地,伏在尘中,漂亮的蝶翅渐渐止息。
“银韵……银韵。”
三皇子骤然回神,慌慌张张地跑去扶她。
他扶起顾银韵,疼惜地看着她微肿的面颊,想要触碰却又不敢伸手,哪还有先前恣睢暴戾的样子。
“银韵,我没想要这样的。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啊银韵。”他不停地道歉。
不停不停、不停地道歉。
他瞧见顾银韵灰败的眸子,倏忽间下定决心,抽出佩刀,眼也不眨地刺向自己方才挥出的那只手。
他将掌心刺得鲜血淋漓,随后献宝似的伸到顾银韵眼前。
“你原谅我好不好,银韵。”他低声下气地请求,“都是这只手不听话,我教训过它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银韵不说话,他就“唰唰唰”又添了好几刀,有得不到原谅誓不罢休的劲头。
看那只血呼啦呲的手在眼前不断晃荡着实心烦,顾银韵沉默良久,终是微微叹气:
“够了,把手拿开。”
三皇子眼睛一亮。
他贪婪的嘴脸立即显露出来,得寸进尺道:“银韵,那你再抱抱我。”
“求你,我求你了。”
他自作主张地拉起顾银韵的胳膊,环在自己腰上,做出拥抱的姿态。
他是那样的迫不及待,那样的殷切,而又那样的卑微。
简直……
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