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春风还带着几分料峭,镇威军的铁骑终于跨越绵延起伏的山峦抵达蕨国边境。
虽然我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但面对那如流水般的军费,心中仍不免泛起阵阵涟漪。
若是这样消耗下去,不知枭记能维持多久?是否能够支撑到他们战胜归来?我终是忍不住,趁着夜色深沉,偷偷询问吕伯渊,剩下的五成军粮,真的不给了吗?
吕伯渊笑说不急,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送去。
转眼三月,桃花盛开。
边疆捷报频传。
萧景宸与太子就是否继续深入蕨地,有过几次激烈的争执。
皇帝稳坐壁上观,似乎这场战争不是他的授意。
我将吴家当年的幕后主使转告吴妃。
吴家家主,在天有灵,不知可有后悔?那幕后主使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昔日的五皇子,他亲手挑选的“女婿”。他自以为,自己了解五皇子,看懂了他的野心勃勃;用自己的女儿和财富为注,与他绑在了同一条船上。无论未来他要做什么,吴家都会是他坚实的后盾。
但他未曾料到,灾荒连年,五皇子为了赢得老皇帝的青睐,一举压制太子,竟不惜献祭吴家,潜图问鼎。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织就了一张大网,成就一桩大事,却没有大张旗鼓地歌功颂德。因为当年的五皇子,已然洞悉商会权印的秘密。他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深藏功与名,在吴妃面前演出了“深情不弃”的戏码。于他而言,吴家不过是一筐收买权利的鸡蛋,权印才是会生蛋的鸡。
这些年的恩宠,更像是一场为了得到权印的骗局。
而盛老将军,是她们父亲选择的另一条后路。我无法揣测他当年看重他什么,或许仅仅因为他的忠心与正直。但在吴家存亡之际,他选择了沉默。或许他也认为,牺牲吴家解救苍生,是值得的。
如此想来,他对吴姨娘的宠爱,含着一份愧疚与弥补也未可知。
斯人已逝,他们的过往已然无从考证,真假难辨。
我未有进宫,亦不知吴妃得到答案时的心境。
这些年,她难道没有怀疑过。
亦或者,她本就是想要让自己死心。
否则,怎会提出那样的交易。
…
四月初十,花园中的桃花落了一地。
连枝和仙玉一起来看我。
我知道,她们是来陪我待产。
连枝帮我缝完衣服上的最后几针,说云洲好像也缝过一件一样的,肚子里一定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