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尘说完一番话,却教陆元星冷声笑道:“哼,什么是正道,什么又是魔道,总不过是俗人们的巧言舌辩之辞。正邪从来都是世俗枷锁,凡俗中人为此而营营渴求,诚有大识见之人却是不屑的,虚名累人,却又都不惧费辛吃力的争夺,其中道理,怎不教人深思!”
刑尘道:“大道无言,魔擅诡辩,播弄是非,颠倒黑白,这又是正是邪?”
陆元星微微一顿,复又淡然笑道:“辩与不辩,无非舌利。”
坤元倒身在地,经了这一段时间暗自调息,略恢复了些,正欲提剑再战,却被刑尘阻道:“坤元大哥,你已败了,不必再比。”坤元面色凝重,寒云层层而起,并没有退下的意思,反而更加坚定道:“公子,恕坤元不能领命,冥剑卫从无败兵,今日势要判个生死方罢。”
刑尘声音已自厉起:“坤元,退下,这是命令。”
坤元不敢背令,含恨退下,刑尘走了上去,慢抬右手,一尊苍古萤煌的火莲正欲凝出时,却闻远天之上一道剑吟苍如龙啸,远远而至。待刑尘回首望时,却见茫茫云间,一道剑光如电,挟万钧之势,排空而至,其后则是大片亮银色剑影,自空飞降。
剑光散处,走出一位相貌奇古,须发如银,身形峻拔的老者,他双目如电,正冷冷注视着陆元星,刑尘这才发现,来者正是剑神李孤罡。
李孤罡身披重袍,发束顶心,横以一截明莹无尘的螭首玉,双手一抚古剑诛仙,剑光莹亮,纤尘不至,诛仙剑即立化光而散。
陆元星手挺天魔戟,向李孤罡致意:“我道是谁,原来是剑神宫主大驾光临,殊不知,剑神素不屑与鄙派有任何交接,今日怎的屈驾辱临?”
李孤罡话也不多说,当身立着,不容置喙道:“老夫今日此来,是为紫霞镇魂台,你若识趣,交出则万事俱无,不然管教你五鬼教一门上下全无活口。”
陆元星似从未着过怒一般,始终平平淡淡的笑着,望定手中电光游走不定的天魔戟,目沉如水,道:“怎的今日来山贵客都是火气冲天的,全没了客人该有的样子,真当我五鬼教是软柿子,谁都能捏吗?”话至尾音时,已是遍起肃杀之气。
李孤罡峭眉一沉,已是着起满面寒色,怒声如雷道:“老夫无暇与你在这弄舌,速降紫霞镇魂台捧出,老夫或可不杀,你可别自讨没趣。”
陆元星细眉一蹙,也断了话头,只将天魔戟一横,长声道:“紫霞镇魂台乃是本教重宝,蕴藏天教气运,失毁均覆,岂可与你!”
李孤罡道:“没关系,你不说,你的门人也会说,只是老夫有意留你一条生路,不却偏要望死径上投,那就怪不得老夫剑下不能容你五鬼教苟延残喘。”右掌五指暴抓,似若龙爪,一记苍然若古的剑吟声荡出,光华一闪处,诛仙已是登即在手,神锋如霜,耀眼生花。
“久负盛名的诛仙剑,今日陆某倒要领教领教。”陆元星踏罡步斗,须发尽扬,眨眼之间,展动身形,就已提了天魔戟点此而来,其速如电,几不能察。、
李孤罡剑法通神,名震天下,手中诛仙不知斩下了多少邪魔首级,往往一招平淡无奇的剑诀,却深蕴天地秘理,有极大章法可援。
诛仙剑一出,剑光精湛,射动云穹,李孤罡已然积威如山,断不容侵,朝陆元星已是失了耐性,道:“紫霞镇魂台在哪儿?”
陆元星也不答话,手挺天魔戟已是展开了密不容歇的攻势,天魔戟乃是陆元星惯使兵刃,自然驭用顺心。
天魔戟寒芒如电,戟尖处一点亮若晶华,将整片晦暗不明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天魔戟骤发如雨,噼里啪啦的一顿突刺,每一击均有夺命之威,且攻势疾而不乱,不失巍然风骨。
当当当的一阵写意般回击,李孤罡以诛仙剑将陆元星的戟锋尽数从容挡下,而足未寸移一步,脸上更是将陆元星倾尽心力的一次次攻势全似不闻不见的洒然清脱。
一顿贴身疾攻无果后,陆元星将身一纵,跃出战圈三丈开外,面色已然泛霜,气息已自不宁,腔内血潮涌动,心神难以禁持,直欲跳出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