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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传本官命令,将她拿下5k

春日的夕阳悬在宫廷屋檐翘起的角上,打在肖染冷漠的脸庞上。

“冷宫……”

对于“姑姑”被打入冷宫,肖染并不算意外,当年玄门政变,萧家谋反,举族斩首。

相较之下,身为“贵妃”的姑姑能留下性命已经是不错的结果,更不可能奢求保留优渥的生活。

然而心中有这个预期是一回事,此刻亲眼目睹破败冷清,好似被整个皇宫遗忘在角落的冷宫,又是另外一回事。

肖染深吸口气,没有去斩断门扉上的铁索,而是纵身一跃,便越过了冷宫的围墙,落在了院内。

冷宫的院子一如既往的荒凉破败。

与赵都安上次到来时不同的,只有地面泛起的青绿,以及院中树木上抽出的嫩芽与骨朵。

肖染没有吭声,布靴踩着覆着灰尘与细小石子的、凹凸不平,破败的石板地面,朝最醒目的主建筑走去。

拐过屋子转角,她脚步猛地顿住,视线落在屋檐下的一道女子的身影身上。

痴痴傻傻的萧贵妃穿着一身素雅的宫女裙,正孤独地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

她并拢双腿,用腿缝夹住一支桃,正神态痴痴地凝视着桃,用有些脏污的手,一瓣又一瓣地摘。

每摘下一片,口中就咕哝出字句:

“回来。”

“不回来。”

“回来。”

“不回来。”

……

她极为专注,连肖染这么个大活人走近都毫无察觉。

她身旁的台阶上,已经洒满了一片片桃,还有一根根被她折断,摘的光秃秃的桃枝。

肖染怔怔看着女人憔悴而呆傻的面容,凌乱的头发,宽大并不合身的衣裙。

她尝试将眼前的女人与记忆中那个雍容华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做对比,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两者形象重叠。

“姑姑……?”

肖染眼眶先是蒙上雾气,继而蓄满泪水,近乎哽咽地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谓。

这时,萧贵妃终于将最后一片桃摘下:

“回来。”

然后,这个痴傻的女人笑了起来,扭头看向不速之客的肖染,很开心地说:

“他会回来,会再回来……”

肖染走到近前,缓缓蹲了下来,手中的剑鞘放在地上。

她轻声呼唤:“姑姑,你不认识我了吗?”

萧贵妃开心地说:“他会再回来……”

肖染怔了下,试探问道:“他是谁?”

“简文……我的孩子……”萧贵妃如同一个机器人,被触发了关键词,梦呓一般说道:

“我梦到他了,他回来了……”

然后神色又低落下去:“但他又走了,梦醒了……”

肖染心头一颗心沉了下去,她伸出手,擦了擦泪水,将萧贵妃的肩膀扳向自己,红着眼眶道:

“姑姑,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是那个徐贞观?还是谁?”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萧贵妃没有回答她,而是如孩童一般,试图挣扎,但失败了,她顿时有些惊恐:

“放开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拉扯之间,她宽大宫女服的衣领被扯开,露出脏兮兮的身体上,隐隐的暗红痕迹。

肖染面色一变,用力将上衣扒下来半截,看到那本该如羊脂美玉,如今却瘦削粗糙的女人脊背上,是一道道红痕。

以肖染的眼力,只一瞥,就判断出是有人用细竹竿或相似的木棍殴打而留下。

她一张脸迅速阴冷下去,眼神近乎喷吐怒火:

“姑姑,是谁打的你?你跟我说,跟我说。”

萧贵妃只是挣扎,突然间,冷宫外传来“邦邦”的敲击声,有人在靠近大门。

“她来了……来了……”

萧贵妃如同应激,露出恐惧眼神,瑟瑟发抖。

挣扎地想跑,又似乎不敢的模样。

肖染凌厉的视线扫向紧锁的大门,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而后门开,一个面色阴鸷,眼距很宽,眉目极窄的年长宫女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从其身上的衣裳看,赫然是“尚膳局”下属的宫里人,俨然是从负责给萧贵妃送饭的宫中最底层的奴婢。

宫女看到肖染的时候,明显愣了下,继而眼孔撑大,朝后退了几步,就要大喊:

“有贼……”

下一秒,一柄剑抵住了她的喉咙。

戴着斗笠的青山女侠眼神冰冷:

“你敢叫,我就敢杀你抛尸。”

宫女汗如雨下,双腿颤抖,就听这个胆大妄为的“刺客”忽然问道:“谁准你殴打萧贵妃?”

宫女一惊,下意识甩锅:

“不是我要打她,是上头的女官吩咐……前,前些日子,陛下来了一趟,而后下令责罚了管冷宫的女官……所以……”

她不知这刺客来历,怕死之下,竹筒倒豆子般吐露。

她口中的上头,实际只是皇宫庞大的奴婢体系中的一个底层女官,连莫愁的面都见不到的小人物。

上次赵都安和徐贞观来此,见萧贵妃衣裳住处太差,女帝随口吩咐身边人改善些许,便没再留意。

而女帝这句话,经过一层层宫里人的传达,到了底下,便成了责罚。

被责罚的奴婢们心怀怨恨,以为是疯癫的萧贵妃向女帝告状,故而殴打报复。

这名宫女亦乐在其中,以她的低贱地位,殴打曾经的贵妃时,心中的快意难以描述。

只是此刻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肖染安静听完,仿佛信了,收剑归鞘,神态稍缓,将食盒递给又饿又怕的萧贵妃,温声道:

“慢慢吃,我来解决。”

然后便示意年长宫女走出冷宫,等关上冷宫大门。

肖染平静地要求宫女说出她口中下令殴打的女官的名字,以及所在的位置、住处。

“不错,我喜欢听话的人。”

肖染伸出手,拍了拍宫女的肩膀,微笑道: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刻薄宫女眼珠转动,忙道:“我今日没见过你。”

“走吧。”肖染微笑着说。

宫女如释重负,忙不迭沿着冷宫外狭长空荡的巷子朝远处快步跑远。

只是不知是吓的,还是倒春寒,年长宫女只觉浑身冰凉,双脚发麻。

以她区区凡人眼界,自然不知道,方才肖染拍她肩膀时,一股股醇厚气机便已渡入宫女经脉,呼吸间,断了她的脏腑气脉。

约莫六个时辰后,宫女就会暴毙而亡,外人察觉不出问题。

肖染笑容缓缓收敛,等宫女跑远了,才不急不缓,手持剑鞘,头戴斗笠地朝巷子尽头追去。

她当然不相信宫女说出的地址,所以准备尾随其过去,用相似的手段,将参与这起事件的人都杀掉,并避免消息外传。

……

……

夕阳已经沉下天边一角。

如血的霞光斜斜照进巷子内,将斑驳的红色宫墙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女侠肖染走在巷内,突然驻足。

“好狠的手段,堂堂青山高徒,神章圆满的武夫,如此为难一个小人物,怕是算不得名门正派手段吧,。”

一个散漫的声音从头顶飘落。

肖染猛地抬头,瞳孔缩成一个小点。

只见在一侧高高的宫墙琉璃瓦片上头,正蹲着一个青年,其穿着皇族供奉的衣裳,俊朗的脸孔蒙着夕阳的光,显出古铜色。

“是你!?”肖染握紧剑鞘。

老神在在,蹲在墙头的赵都安笑眯眯道:

“肖姑娘总算还认得本官,上午在演武场,没机会说太多话,却不想这会撞见了。”

肖染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