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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噩梦初起(4)

张文铎再没了玩手机的心思,先向周围看了看。之后又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床上起来,来到门外的火车过道。张文铎又看了一遍视频的内容,随后拨打母亲的电话,语音提示已关机,仍不死心,连续拨打了几次,仍是语音提示关机。张文铎的心又是一沉,他无比希望这是某人在恶作剧,在整蛊他,可当电话里传来语音提示音的时候,他便意识到手机里的视频有可能是真的,母亲被绑架了。张文铎不死心,抱着一线希望,接着验证,拨打邻居的电话,让邻居到母亲的店里和家里看看。邻居问张文铎发生了什么事?张文铎不想在此时将事态扩大,便只是说找母亲有急事。在等待的过程中,张文铎又反复的观看对方发来的视频和语音,确定母亲是被关在一间不透光的屋子内,对方使用了变声装置,手机里语音的声音,应该不是对方原本的声音。

张文铎接到邻居的电话,说是门店关着门,到楼上去敲家里门,敲了半天,无人应答。张文铎随后又给几名常走动的亲戚打电话,获知母亲并未去他们那里。进行了多方面验证后,张文铎基本确定,母亲确实是被绑架了。

张文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30分,又查了火车时刻表,此时已经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七,距离到终点站时间还有20小时左右。张文铎想要抽烟稳定下情绪,才意识到这里是车厢,便来到车厢与车厢连接处的吸烟区,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抽了几口烟之后,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开始思忖为什么会是他和要怎样才能救出母亲?

往常的日子,张文铎遇到解不开,想不通的问题,或是案件没有思绪的时候,会摇起那把祖传的铜铃,如今在火车上,那把铃铛并不在身旁,便回到车厢拿了瓶矿泉水,之后又回到车厢连接处,摇起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思绪如瓶中水般,升起又落下,在脑中翻腾起落。张文铎给对方发信息:我妈妈怎么样了?我要跟我妈通话。

等了一会,对方回复:你妈妈很好,只要你杀了孔林,你就能和你妈妈一起过年。

张文铎又问:我怎么能相信你?

对方回复:你可以不信,那今后就你一个人过年吧!

张文铎又问:我一个人干不了,需要帮手。

对方回复:自己想办法。

张文铎本来想着借着和母亲通话以获知更多的信息,如分析出母亲被囚禁的地方等,见对方并不上钩,便又问:为什么是我?

对方回复:你还有20小时。

张文铎又问:为什么是我?

对方又发来一段视频,一个塑料袋套在陈敏霞的头上,一个穿着黑袍,带着面具的人出现在母亲身后,紧接着便勒紧塑料袋。陈敏霞在奋力的挣扎,脸色的神色也愈发难看。陈敏霞努力的长大了嘴,面部变得扭曲,眼里布满了血丝。穿着黑袍的男人将塑料袋从陈敏霞的头上摘下,陈敏霞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穿着黑袍的人还在视频里跳了一段舞蹈,像是“街舞”,又像是“民族舞”,还有“广场舞”和“尬舞”的身体抖动,之后便关了视频。随后张文铎的手机又收到一段语音:你还有20小时,我会隔一段时间,就发个视频给你,我在电脑上看到过很多折磨女人的方法,看上去都挺疼的,不知道到底疼不疼,就拿你妈试试。

张文铎愤怒到顶点,差点就把手机摔了,但转瞬间也就冷静下来,明白愤怒无济于事,当前要紧的事是救出母亲。父亲去世后,母亲独自将他拉扯大,虽然日常和母亲顶嘴吵吵,但遇到危险,张文铎认可自己有危险,也不允许妈妈有危险。张文铎从视频里那人的身材比例推断,应该是男人,也辨认出男人跳的舞蹈,是一段探戈。男人的身材和协调性都不好,身体僵硬、笨拙,毫无美感,不像是在跳舞,倒像是在跳神。

张文铎回复:你要是敢动我妈,我饶不了你。

对方还是发来语音:抓紧时间吧!

张文铎又问:如果我杀不了孔林呢?孔林被警方押解,很难靠近。

等了半天,对方再无回复,问对方的问题同时也是再问自己,为什么会选我?为什么要让他去杀在第一车厢,被警方押解的疑犯。张文铎按照之前自学的“刑侦学”知识和当辅警积累的经验,将种种能记起的线索和推测在脑中铺展开来,并逐一分析。首选推理出火车上肯定有绑架他妈妈的人的同伙,并且这个人还至少见过他,知道他的大概情况,然后才通知他在普北城的同伙去绑架了他妈妈。这个同伙同时还在监视着他,不然他是否杀了被警方押解的疑犯,没人监视也就无从验证。车上的绑架他妈妈的同伙,至少有一个人,甚至还有可能更多。

张择北首先怀疑是同车厢的几个人,对面下铺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上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自己的上铺是韩萌。对面上铺的中年男,几个小时前才跟家里人视频通话,要回去看女儿。从通话神情和语气来看,不像作假。对面下铺男青年,上车就开始玩手机,偶尔视频聊几句,张文铎听出来他应该是在外地打工的,也是要回家过年。当下的买票方式主要是网络售票,铺位和车厢都很随机,而自己又是被临时安排上这俩火车的,如果想要监视自己,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在哪个车厢。韩萌是从别的铺位换过来的,如果是想要接近并监视自己,韩萌的嫌疑最大。张文铎想从韩萌先查起。

张文铎回到车厢,韩萌在车厢过道玩着手机,张文铎来到韩萌身旁,趁韩萌不注意,猛地一把抢过韩萌的手机,翻弄着。韩萌见状,先是略一愣,然后说:“你有病啊?”张文铎不理韩萌,继续翻弄着韩萌的手机,从聊天软件到通讯录。韩萌又骂了一句:“神经病还是脑子让屁崩了?”说完话站起身,身手要抢手机,张文铎也不言语,用身体挡住韩萌,依然在翻越韩萌的手机,韩萌抢了几次没抢到,照着张文铎的后脑就是一巴掌,用力十足,张文铎一阵脑壳疼,耳边也响起“嗡嗡”声,韩萌接着骂着:“给你点脸了是不?”张文铎仍是翻阅韩萌的手机,韩萌又骂着:“耍流氓是不?我喊乘警了!”

张文铎见走廊里已经有人将目光投向这边看热闹,不想现在就将事情闹大,便将手机还给韩萌,韩萌一把接过,骂着:“你犯病了啊?凭什么看我手机?”

张文铎直视着韩萌,想根据自学的“刑侦学”,和当辅警的经验,想从韩萌的“微表情”上判断韩萌是否说谎,问:“这车上,除了你那演员朋友,还有你认识的人嘛?”

韩萌愣了愣,说:“你算干嘛的啊?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张文铎仍旧直视韩萌,半晌之后,探身向前,在韩萌耳畔低声说:“我是警察,车上有案子发生,现在需要你配合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