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被击飞，滚落到王轲面前。

是他，那个列车中遇到的中年人。

“你没事吧！”王轲伸手，却是不想，对方自顾自地爬起来了。

“谢谢！我没事！”

“你来这里干吗？滚！这里不欢迎你！你个废物，自己要当圣母，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滚……！滚啊！快滚！”

王轲转头，他这才看清出言谩骂的人。

他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壮实，扫了一眼挂在他胸前的证件，却不想对方有中级战将的水平，而且是军区特派员。

“嘴巴放干净点儿！”

姜战看了王轲一眼，眯起眼，“你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我叫王轲，十年前，他在废墟中救了我一命！”

“哈哈哈！”姜战歇斯底里的表情微微一愣，“原来是他救过的人，怎么？你要为他出头？”

王轲点点头，“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

“嘿嘿！林峰，林大班长，林大圣人，你告诉他是什么事，你告诉他我骂得对不对！”

林峰不说话，他只是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不说是吗？嘿嘿，我帮你说！”

“32军18师21旅15团8营4连6排3班合计9人，为了你所谓的使命，都死了，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是！你救了很多人，你很伟大，可我爸爸死了，为了你所谓的使命！那一年，他才二十五岁！”

姜战的声音越来越小，母亲郁郁而终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成了他一直以来的心魔。

“嘿嘿！你救了很多人！你成了大功臣，但我爸爸死了！一个班的人，就只剩下你活着。”他看向低着头的林峰，“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求求你，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原谅你的。”

林峰抬起头，看向姜战的眼光中，满是痛苦。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们！”

“滚！对不起有用吗？那些人能活过来吗？不会的，他们不会因为你的一声对不起就活过来。还有这些年的痛苦，也不会因为一句对不起就烟消云散！”

姜战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峰站在原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着老长老长，直到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林叔！”

“我没事的，谢谢你！”

看着他远去，一道人影从暗处走来。

“你是？”王轲想起来了，他就是列车中坐在林峰身边的男人。

“我叫董顺！”

“你好董叔！”

他摇摇头，“姜战这小子，同样是军人，他怎么就不能理解老林的苦衷呢！”

王轲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是同生共死的袍泽，一个是素不相识的路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扪心自问，为了一个陌生人，要舍弃张虎、赵天明、唐幽或者认识的任何人，自己绝对做不到。

“也许，他以后会理解的吧！”

“不！”董顺摇摇头，“我不希望他理解，我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理解！”

董顺追着林峰走了。

“阿轲！”张虎三人迎面走来，“你跟个木桩一样杵这儿干吗呢？”

“就是！幽幽姐说了，今天她请客，我们不醉不归！”

赵天明拉着王轲就跑，留下张虎和唐幽在后面慢慢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