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以德服人,你看看我这个‘德’哪个人不服,让他站出来”。
砂锅大的拳头,满是伤疤的身体,嬴政沉默了,扶苏也沉默了。
嬴政想到自家弟弟为大秦,为自己付出太多了。
扶苏想到自己叔叔用这双拳头打下一个又一个城池,天下没有哪个人不服长安君。
所以是他错了吗,可是……
算了,扶苏还是小孩子,只要好好教育,未来必定成才,君不见嬴政给他起得这个名字,包含了多大的期望。
“王兄,你找得何人给扶苏当老师,居心叵测啊”。
黎琅不是脑子生锈了,而是能用力量解决问题,凭什么动脑,他能感觉到扶苏言语中对儒学的推崇。
嬴政感觉自己确实疏忽对子女的教育,让扶苏没有一点主见,然后看向黎琅,他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肯定有办法。
办法肯定是有的,就看他舍不舍得了。
扶苏内心还是善良的,但善良还不足以压服群臣,还要喜怒不于色的冷血辅助。
一个人想要成长,除了苦难别无他法,最好是让扶苏走出咸阳看一看,甚至让他去田里劳作一下。
让他知道自己以后继位皇帝,不只有号令天下的权力,还有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义务。
扶苏走出咸阳,此事干系重大,正值大统一的时候,外面极其危险,嬴政不放心。
黎琅可不认同,再危险能危险过他们那时候?
嬴政作为质子被送往赵国,时刻都有可能会死,而且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他呢,小时候经常碰到迷路的刺客来找他,总不能每天都有迷路的刺客吧。
“容我三思”。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早我就带他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明亮的烛光下,嬴政身影有些黯淡。
次日清晨,睡梦中的扶苏从一辆马车上醒过来,旁边坐着几位身材魁梧的壮汉,看到扶苏醒来也没说什么。
扶苏也不想出声的,但憋得急,于是马车停下来。
解决完个人问题后,扶苏没有感到惊慌,看着周围从没见过的环境,只感觉内心一阵空旷,好开心。
回到车厢里,扶苏知道这几人是叔叔给自己的护卫,因为他从胸口摸出一封信,阐明他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始皇第一次巡游,长安君作伴,巡游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
此次出巡陇西、北地,那里贵族安稳了不少,毕竟失踪了好几家贵族,还是全族失踪那种。
书同文,车成轨,行同伦。
始皇出巡发现许多弊端,遂实行这套制度,也有统一思想与文化的作用。
修筑长城抵挡匈奴,修建驰道用以各郡县联络之用。
其实长城可以不修,他黎琅可以带兵灭了,但帝国后勤顶不住,连年征战。
实话说,秦国有百万之兵,后勤压力极其大,除非生产方式跨越式进步。
“又要巡游?吃饱撑了?”
嬴政决定东巡,东边郡县原是六国之地,他必须去。
“你应该知道缘由的,何必多问”。
黎琅躺在羊毛编织的地毯上,百无聊赖,他知道却懒得思考,自己这个王兄还是仁慈,天下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
“这你就想错了,人并不多,特别是能识文断字的人更是少”。
现在还是举孝廉,文字和文章都被世家贵族垄断,想要普及天下太难了,这也是嬴政没有公布白纸的原因之一。
什么都要考虑再三,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要黎琅说,明早就提议,然后后天就施行,遇到阻力就解决。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嬴政被黎琅这个想法逗笑了,如果都杀了,那他成了什么人,朝上之人可以说是秦朝的功臣,岂不是说他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黎琅摆摆手,打着哈欠:“这些东西都可以推到我的头上,你永远都不会错,行了吧”。
太磨磨唧唧了!
“不可能,等我再思索二三”。
又说回第二次出巡,嬴政说他想在泰山封禅,黎琅不在意,始皇帝这个称号可是实至名归,老天认证的。
再告知一次也行。
次年,始皇帝东巡,长安君相随,召集齐鲁儒士、博士到泰山商议封禅一事,沿用原来祭祀的礼封泰山,禅梁父,刻石颂功德。
回来途中,突发其想绕道博浪沙。
“还要去哪里,那群儒士太烦人,真想都埋来了,刚说我杀戮太多有违天和”。
嬴政笑道:“怎么没见你杀了他们,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看着容颜好似定格在那年的黎琅,嬴政内心颇有感概,如果他也能这样多好。
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
“想太多了,怎么可能有”。
嬴政听到黎琅的回答,他不惊讶他怎么猜到自己想法,因为他从不再自己弟弟面前隐藏自己的想法,他只相信他!
黎琅朝嬴政翻个白眼:“等你武功练制高深,你也能保持容颜,但很显然你没这个时间和精力”。
“我很好奇你说的高深,有多高,有多深?”
这个嘛,黎琅也不好说,只是重复“很高深”“非常高深”,听得嬴政只想打人。
外面忽然一声大喊,一发弩箭射穿车厢,箭矢停在黎琅眼尖不过几毫米的距离,嬴政惊呼。
“一惊一乍得像什么皇帝啊,如果该死,我早死了”。
黎琅眼睛一眨,眼前箭矢突然寸寸爆开,车厢落满木屑,嬴政也感觉自己不该如此惊慌,于是沉下心来。
又逢人汇报,说是有刺客,嬴政默不作声,他出巡的护卫队都是大秦一等一的好手,绝不可能会输,只要他不作死。
“王兄,你说是何人行刺?”
“我也不知道,大秦得罪太多人了”。
嘣……
又有好几发弩箭透进他们的车厢,但里面两人都没问题,只待这次过后,嬴政要抓人了。
黎琅双手抱住后脑勺,笑笑不说话,接下来就该他出马了,这群该死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