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已经一年过去,远处众峰积雪融化汇成小溪又干涸,此时又下起今年第一场雪。
齐元生步出小筑,遥望漫天雪花,心有所感。
胸口黑箓又炙烫起来,宛如怀了块火炭,但他已经习惯。
遥望金乾峰西北方向,空中又现出一那道门户,白玉臂膀接连引渡十四道人影。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运起体内灵气,自三月前突破至描箓三层,日夜修行不辍,已经夯实根基,丹田琉璃色灵力愈加充盈。
“已经二十三次了,算上这次已经超过百人。”
一次两次就算了,这一年里一连发生二十三次,傻子也猜到此间事情与金羽宗脱不了干系。
最让人惊惧的是,他至今不曾听闻宗里有什么异状,可见其中牵扯之大,可能直指峰顶。
他心中有些不安,自己至今不晓得那些人因为什么被引渡走,若是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岂不是要和那些人落得一般下场?
自己先前也曾多次向文龟龄打探消息,只是他闭口不谈,什么也打探不到,只能作罢。
“自己有宝甲内衣、再加上两道符箓,单论战力应付寻常描箓五六层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又拿出修持剑,此剑已经重炼,还是黑漆漆的剑身,但两边已经开锋,看似寻常,实则已不是昔日半成品能比的。
“旁人不知,我有着黑箓自是晓得那门户开了二十三次,看这频率,以后怕是更要频繁,着实不能安生。”
“但若是出了金羽,其他地界也是这样又如何?此地好歹有金玉宗庇护,背后之人不会做得太露骨,其他地方就未必了。”
他有些纠结,望着灵参田里茎秆上淡红色花苞,陷入沉思。
“不要打我灵参主意!”林霁骑着巨师慢悠悠过来,见他盯着灵参看,有些警惕说道。
“小师姐多虑。”他摇摇头,随即想到林霁似乎来历不凡,试探着问道:
“我欲外出游历一番,小师姐可有建议?”
林霁摆弄着灵参花苞,“想去哪就去哪呗。”
见没得到期望答案,他走到绿玉树前,一年前不过还是嫩芽,此刻已经长成了小树苗,上结五棵通红果子。
此灵植倒也奇怪,别人果子通红便成熟,这果子通红反是一点都没熟。
他见林霁已经浇水,心中更犹豫起来,看来此事因果深远,便是林霁也不能知晓。
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摆弄了会绿玉树,他往峰顶去了。
步入落凤殿中,周围杂役已对他面熟,各自见礼,他往后殿而去,文龟龄正趴扶在桌上。
他并不感惊讶,此前来找他几次,也都是现在这颓废模样。
想到那日门户接引之事,他心中大致已有猜测。
自己此前让谢秋影往青樟打探,知晓其妻女住址,只是已很长时间没有露面,其中缘由不问自知。
“文师兄”
文龟龄愣愣爬起,一身灵力不由自主荡起,吹拂得整座落凤殿金玉齐鸣,过了片刻才收起。
他见文龟龄原本吊梢眉目此刻低垂,额间也多出不少白发,比起一年前要老了不止十岁。
“齐师弟啊,承接任务吗?”
说罢,拿起青黄两本玉册,递到齐元生面前。
齐元生接过书册,循着往常一样,先翻金玉册再翻青玉册,轻声说道:
“文师兄还请振作点,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还请吩咐。”
文龟龄摇头,歪晃着脑袋: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我坐落凤殿中,何事要忙?为何要振作?”
文龟龄看着齐元生,不由得想起一年前齐元生与自己所说青梅之事,心中有所怨恨。
若不是他那一番话,自己怎么会换取补道石,若不是用了补道石,文粟怎么会急不可耐破入描箓,又怎么急匆匆自绝性命入那个混蛋佛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