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看到我留在矮几上的掌印,这是一个明显带着威胁意味的举动,他依旧表现的云淡风轻,这与文艺作品中动不动就怒发冲冠的形象截然不同”。
“是啊”,我叹了口气,说道:“此人做事应该习惯谋定而后动,一旦下定决心做一件事,九头牛都难以拉回。史书上说他想永绝匈奴之患,所以李广、卫青和霍去病等大汉名将相继凋零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放弃,重用无能的贰师将军李广利,导致大汉与匈奴之间的战争败多胜少,国力大损。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抛弃自己扶植起来的明星将领。看来想让刘彻改变主意可不容易”。
“不过从史书的记录来看,他倒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眼里容不下沙子,虽然容易被后来江充这类小人利用,但是对我们而言也是机会”,齐珏想了想接着说道:“或许以德治国就是一个突破口。你想丞相子侄被宫,姑姑的面首被宫,且把被宫之人的罪状公诸于世,施刑者还是大汉最大对手的军事组织,这是一件极伤面子的事情,我想他不会无所作为,肯定已经派出了得力干将暗中秘密调查,对他来说官员或者皇亲国戚失德可能早已是他的一块心病”。
“这么说来墨霏她们的做法歪打正着,正中刘彻下怀?”
“应该是这样”,齐珏点了点头,说道:“没见到刘彻的时候还不敢确定,总觉得这位大汉天子并非不想发威而是在等待时机,见他以后我改变了看法,感觉他有点乐享其成。现在看来,墨霏此举至少让我们看清了两点,一是证明无论大汉天子,还是匈奴禽婋都有起码的是非标准,对公德存有敬畏之心,二是此事的影响远没有结束,刘彻肯定会暗中调查,以便弄清楚事实真相,禽婋肯定也不会收手,还会有下一个被惩罚的人”。
“现在我希望她赶紧收手”,我想了想接着说道:“正如你说的,刘彻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并不意味着他想继续听到匈奴中月使继续越俎代庖替大汉以正国法。他手中有张汤、义纵、王温舒这样的能臣酷吏。我担心任其发展下去,禽婋迟早会露出马脚。禽婋虽然有你我无法匹敌的能力,但是一旦被这些能臣酷吏盯上,被数百强弓硬弩围困,想要脱身也不容易。加上我们想建立一套独立于朝廷和官府的司法体系,不光要惩处强抢民女的恶徒,还要管尽天下违法犯罪之事,试验做了,也取得了预期的效果,该停止了”。
齐珏点了点头,说道:“禽婋虽然和匈奴王庭、中行月分道扬镳,但她毕竟是匈奴人,现在又以中月使的名义替大汉惩治恶徒,其目的不言自明,她想激怒大汉天子把祸水引向中月使、中行月、甚至匈奴王庭。作为一个聪明人一定明白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的道理,就怕她没有把中月使和中行月拉下水,先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正是我担心的事情,要知道个人的力量即使再强大也不可能是国家暴力机关的对手,除非组织起来”。
“没错”,齐珏点了点头说道:“中行月虽然迫于无奈暂停了对大汉的侵扰,但是并不意味着汉匈之间的矛盾得到了缓解,相反有可能激化。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有一种感觉禽婋背叛匈奴王庭的原因绝非桓温说的那么简单,其中或有桓温、甚至中行月都不了解的隐情。如果能觅得其行踪,不如暗中帮她一把,以免她行事不秘落入官府手中”。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有此想法,明天一早我让墨霏安排长安城中的墨者继续寻找禽婋的下落,找到后带话给她,我俩一起去见见她,我很好奇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把玄雨门主姬霖玩弄于股掌之中,且能让其放下防备一击得手”。
“只有能力不在姬霖之下,且令姬霖放下所有防备才能做到,武道修为是一个方面,但真正可怕的是让姬霖相信她就是墨柳从而放下了所有防备的能力。但愿她有背叛匈奴王庭的充足理由,否则一个受到了昆仑四圣教导的人不太容易轻言放弃自己的原则”。
我点了点头,同意齐珏的观点。
未时刚过,张汤就在宣室殿外求见,刘彻让小黄门宣其入殿,摒退身边的近侍和宫女,包括平时不离左右的小黄门。
皇帝把身边的所有人支开,张汤明白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乃机密之事,他把上午在宣室殿里讨论的事情想了一遍,猜不透刘彻想和他谈些什么,于是躬身站着没敢坐到皇帝御赐的座位上。
“张爱卿,你我君臣日久,不必拘泥于君臣之间的礼仪,召你前来是有件要紧的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