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自古至今都是纺织业特别发达的地区。
魔都往北一点的南达市更是有名的纺织基地,因为化纤原料制的衣服大行其道,好些纺织厂面临倒闭。
景秀此次去就是考察那些纺织厂的。
全棉衣服有吸汗、通气性能好的优点。
工业革命早过我们很多年的西方发达国家,人们的穿衣习惯又恢复到了全棉面料为主要原料的老标准上。
只要打通出口的环节,这些纺织厂都能起死回生。
没有高铁,甚至没有高速公路。
一圈走下来又到了星期四。
才打开房门,负责驻厂的况副厂长黑着脸走了过来。
这次哪怕景秀拿来中华烟,他也坚决不收。
“明日是最后一天,你钱准备好了没有?”
不怕厂长骂人,就怕厂长讲普通话。
这说明已经不把你当自己人了。
景秀吓了一跳,回头一想,现在是每周单休,还有两个交易日,明天去将股票清仓不迟。
“阿叔,阿拉钞票早准备好了呀,侬开班子会议,得出啥结论?”
“厂委研究决定,光租车间不行。”
“为啥子?”
不租就不租,反正我还没想好到底租下来做什么用,本来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租下来让工人们每个月能多分几十块钱,以后改制时大家都能支持卖给自己。
打的是长远打算。
“车间里那么多设备叫我们放到哪里去?放到操场里日晒雨淋吗?”
“阿叔,侬车间都是些破铜烂铁,勿得用了呀,要不叫收破烂的收了不就得了。”
景秀翻了一个白眼。
“你胡说什么?厂里的一针一线都是集体所有,怎么能随意处置呢?厂办达成了共同意见,如果你要租车间,就得将车间的设备打包一起买下,我们找到原始进价单看过,然后根据年份摊销折价,一共只要你19857块五毛六分,零头我就自个儿做主给你抹了。”
哟,好大的面子哦!
景秀看着他没有答话。
“但是……”
况副厂长看了景秀一眼扭头过去看向窗外接着说:“租金我们也不让你吃亏,两个车间一年只收你两千块一年,租期十年,要一次性付清。”
“什么?”
景秀听了吓了一大跳。
“最……最少也要一千九百块,再也没得少。”
老同志不知发生了什么,吓得退了一步。
一个车间足有两千平方米,两个车间加上仓库足有五千平方米之多。
一年才只要五千块,和白送没差别。
“不不不,就两千,一次交十年,两万块,车间设备我也要了,别要零头了,凑个整数,一共四万块,阿叔你将合同拟好,明天下午我到厂办签合同。”
“对了,阿叔,阿孃还好吗?阿拉最近有些忙,香烟店总是关门也不好,要不劳阿孃帮我看看店……”
况副厂长一听眼睛发亮了。
厂长早通过关系调回区轻工业局去了,他这个副厂长负责厂里的全面工作。
停产了,他还可以按月领工资,他老婆和别的工人一样只能领到138块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别的啥也没有了。
“阿叔啊,侬一直帮我,我心里有数呀,这样,阿孃我也不会让伊白帮忙,每个月500块侬行伐?”
“500块?”
他自己每个月才领426块8毛,看个烟店竟然发500块一个月,难怪好多工人眼红他这个店面。
“好啊,你一个小伙子天天住这地方找女朋友都不好找,正好杨厂长区里去了,原来的办公室空着,我就专权一次,20块一个月租给你了,水电费全算厂里的。”
投桃报李。
“那太谢谢阿叔了,礼拜五就一起签吧。”
杨厂长的办公室可是按照处级干部标准配置的,是个小套间,外面是办公室,里面卧室、卫生间全都配套。
“对了,阿叔,听说第二轮国企、集体企业改制即将开始了,你如果得到什么消息务必通知我一声啊。”
“前两天去市里开会,听说们市区主要街道的厂子会第一批实行股改,侬对阿拉塑料厂有兴趣啊?”
“阿拉生在厂里,长在厂里,有感情的呀,如果要卖,我第一个举手。阿叔放心好了,就算真的我买了,这厂还是归侬管,谁也无法代替侬的位置。”
景秀拍了拍况副厂长的肩膀,顺手拿了一条牡丹烟塞了过去。
这次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