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归来,却相对无言!
满满一桌菜,李翠莲却看也不看,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一碗倒进碗中,抬起手一饮而尽——。
王氏也没问自己女儿关于李翠莲的事,她只想听对方亲口说出这些年遭遇的种种。
“你是怎么遇到我女儿的?这些年你是一封信都不曾寄给我,我寄给你的信也是一封未回,我还以为你是死在外面了呢?”
王昕月说到这是真的有些生气,自十四岁那年父亲被调回京中一路升官,这些年她几乎每到年底都会寄上一些礼品和一封问候的信送至琼华县李员外的府邸。
后来听从父母之命嫁于陈氏嫡次子后,日日操劳于府中事务和儿女之事,也没有再寄信过去了。
李翠莲倒酒的手未停,又斟满了一碗果酒一饮而尽:“唉——!”
“我阿父死后,我哥将我许配给了袁磊。
萧易他娶了一高门贵女,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去了,你夫君是这历朝的高官,你应当是知晓的。”
李翠莲语气嘲讽的说道:“如今我也不过是一残花败柳,那袁磊日日在外寻花问柳,我喜欢跳舞他不让我跳,我喜欢木工他也不让我摆弄,说我粗鄙,困我于宅院令我终日惶恐不安!”
王氏听完这些话,心中有些戚戚然:“我原以为依照你的性子,定不会依从你父亲订下的娃娃亲。”
“不从?我又能如何?谁又给我选择的机会了呢!
我与你俩相交于儿时,父亲就快要断气,我哥将我强行绑上花轿冲喜,他萧易不在,我被袁磊强迫已有夫妻之实,他将我囚于后宅,不得踏出半步。当初我轻信萧易之言,还真的以为他会娶我过门,可是,他回来后听闻此事,你走后不到半年,他也走了。”
李翠莲说到这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继续哽咽着说道
“还留下一纸书信说是家中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还说我性格太要强了, 若是日后娶了我,家中高堂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我是哪种女人?
王昕月,你告诉我,我是哪种女人!”
见到儿时故友,李翠莲压抑多年的情绪彻底爆发:“他何必连离别之言也说得那般委婉,倒不如直接说我是个二手货配不上他萧易,我都不至于这般恶心于他——。”
“……”
王氏听完这些事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安慰她,倒了一杯果酒一饮而尽。
“后来呢?你难道还一直想着他,虽说那袁磊品行不端,可已经如此了,你何必还一直对萧易念念不忘呢?他这一番话还打不醒你?”
“念念不忘,有什么可念的!我如今是恨透了他,恨透了这该死的世道,有朝一日若能再见到他,定要将他三刀六剐方能卸我心头之恨。”
王氏却突然开口:“你也恨我吗?”
“恨你!你又未曾对不起我。”
李翠莲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你父亲升官了你自然得随他一同回去,原先我从不信命由天定,如今也只得信了。”
“后来呢?你又是怎么遇到我女儿的?”
王氏见两人谈论这么久,李翠莲却依旧没说到重点上,疑惑的问道。
“在巴蜀的军队中碰上了,我是军中军妓,被你女儿给救了出来。”
李翠莲神态自若的说道:“袁磊和后来上任的琼华县县令两人狼狈为奸,贪墨税收,打压当地百姓,我发现此事后便一直在暗中搜查证据。
找到几个小乞儿让他们将我收集的证据交于那些被欺压到无路可退的百姓,让他们将这些证据拿到府城去!或者去京城登闻鼓院告御状,若是登闻院不受理,可拿着判决书去拦御驾告御状。”
“后来呢?”
“他被判斩立决,家产充公,家中亲族被流放边疆,女人充做军妓!”
李翠莲得意的嘲讽道:“他死之前都不知此事是我所为,痛快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