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恨恨的瞪了张慕一眼,拉起被踹倒的两个人,从车厢后面翻到地上。
董事长看着张慕,目光很是复杂,他也立了正给张慕回了个礼道:“看在这一声班长份上,刚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前面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也是被牵连的,这样,我跟立个赌约,今天晚上如果你能车上守上一夜,我们的人拿不了货,明天中午我就把钱给你。”
张慕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好!”董事长用手指了指手下几个人,“你们几个听好了,今天你们就等在这里,看他什么时候下来或者睡着了,就什么时候缷货,别动他,看他能撑多久。”然后,他又回头喊了老徐,笑道:“老徐,天冷,一道去喝两杯,明天我还有两桶异丙醇让你给我捎回去。”
“哦,多谢胡董照顾我。”老徐跟着董事长笑嘻嘻的走了,走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张慕,眼中充满了诡异。
“哈哈,还是老徐爽快,小伙子加油啊,不要放弃啊。”那严董在众人的笑声中爬上一辆别克车,一溜烟走了。
老徐走了,剩下张慕一个人在车顶上,冬天的天暗的很快,而张慕又没有手机,所以根本掌握不了时间,只知道一会儿工厂下班了,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了出来,每个人都免不了向车顶上的张慕看上两眼,张慕突然开始有些理解那年我从老家山上捉来的那个挂在村口的小猴子的感受了。再过一会,刚才被他打的几个人从门卫室里弄了一个棚子出来,又拖来桌椅,电线,装上电锅,然后开始在棚子里涮起火锅来,还时不时拿出酒瓶子来跟张慕挑衅一番,气的张慕忍不住想下车狂揍他们一顿,一阵阵的香气中,张慕越来越觉得饿,车顶上的雪越来越大,张慕想拖点篷布盖在身上,又怕篷布松了别人会趁机搬东西,只好咬咬牙,“一晚上就一晚上,还会死的了,明天他们如果失约,就不管老徐了,没钥匙难道就开不了车了?”张慕在心里嘀咕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完全黑了,福天的几个人又闹腾了一阵,看张慕毫无反应,终于连自己都觉得无趣,于是把棚棚拆了,东西搬光了。刚开始时他们还时不时来看张慕一眼,再后来,他们连看都省了,没有风,雪缓缓的落着,似乎有声,又似乎无声,衬的周围极度的安静,除了远处厂房边上路灯照过来的光以外,一切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远处慢慢走来,张慕一阵紧张,以为是福天的人来搞偷袭了,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老徐,张慕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温暖,象是抓住了一根稻草:“老徐,总经理说不给钱我们把货拉回去,走了。”
“走?”老徐哈哈大笑起来,“我本来是叫一起去吃点东西的,听老哥一句劝,我们这些打工的,上面那些事管他做什么,下来下来,别死心眼,有些事,你决定不了。”
张慕没想到老徐来这里居然是说这样的话,心中的愤懑简直不打一处来,可是张慕天生就不喜欢记仇,而且毕竟还要和老徐一起回去,所以只是把头转向一边,“不去,我就在车上站一个晚上,难道死得了。”
“你!简直是不知好歹,不管你了,让你去死。”老徐转头就走,想想又回过头来,钻进驾驶室,又钻出来,丢过来一个雨衣。“别真的冻死啊,没见过这么倔的孩子。”然后他又进入黑暗,这个老徐,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完全没有人性的,张慕心里有了一点温暖。
总算天佑良善,后半夜的时候雪停了,靠着钱总的风衣和老徐的雨衣,张慕的内衣终于没有湿透,只是裤子和鞋子全湿透了,头发上结了一层冰棱,手一摸就发出卡卡的声音,裤腿全冻的**的,好象披了两块石块。“就这么点想难倒我?”那董事长好歹也当过兵的,不知道雪夜站岗吗?”张慕的心里暗暗冷笑,他在车上不停的跺脚,时不时打上一套军体拳。
张慕突然想起了退伍以前在漠北军营选拨特种兵的情形,所有人都被分散了在黑夜里全凭一个指北针行动,要在第二天天亮之前赶到位于70公里以外的目的地,可惜,那一次因为冒进一不小心从崖上摔下来,伤了腿,只好在崖底下等人救援,结果就被淘汰了。想不到,一年多以后,重新又在这里找到了一种孤零零被人丢下,而任务无法完全无比失望的感觉,这种感觉突然让张慕突然觉得有些亲切,昨天以来对老徐的气愤,包括身上的寒冷、疲劳和饥饿全都一扫而空,甚至觉得在车顶上这种感觉其实也蛮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