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村长带着武器和剩下的人去了山神洞,想把这邪神的雕像摧毁。
凡人真的能斗过邪物吗?
当然不可能。
他们踏入山洞的一刹那就注定了结局。
他们全部沦为了邪物的养料,只不过他们是靠后的那一批。
邪物最先需要的养料是被它污染更深的老人、孩子和女人。
他们整个村子都被邪物控制着,虽然有思想,但是不知饥渴,无法死亡,无法逃走,也不能反抗。
他们只能麻木地每月从地窖里交出自己的亲人。
“这就没了?”云舒玉勾了勾唇角,“老头你可别骗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骗我了。”
“他就是在骗您!他们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牲!”
少女的声音从地窖下面传出。
云舒玉继续把刀夹在村长的脖子上,幽幽道:“那你说。”
他从少女口中听到了一个不同的故事。
黄家村确实是在五年前供奉山神的,但是供奉的祭品不是动物,而是一对儿妙龄少男少女。
为了起表率作用,村长先把自家的傻儿子送去了山神洞,少女是和傻蛋一起进去的。
但是山神并没有吃掉他们,而是用藤蔓污染了他们。
傻蛋下半身一瘸一拐地乱跑着,看着更疯了,她则是变成了紫黑色的怪物。
她听见山神问她还有什么愿望,那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迷迷糊糊之间回答道——
“我希望那些男人不得好死,女人不再被铁链拴住……我希望他们……”
她希望她们能回家。
黄家村在深山里,又穷又破,村子里的男人还没什么上进心,根本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现在村子里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被买回来的。
买回来之后先是打几顿饿几顿,不听话的再用铁链拴起来,怀了孩子之后大部分也都认命了。
失了清白回去也没人要她们。
就像她娘,本来是个官家小姐,受尽父母宠爱,可惜赶路的途中遇到了山贼,几经周折才被卖到黄家村。
她娘生下她和弟弟后依旧不死心,想逃离这个地狱,就被年复一年的拴在院子里。
少女觉得自己不应该觉得那些男人的做法有错,毕竟村子里女人的地位全都如同牛马。
她应该习惯这样的生活,认为这样的日子就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惜她没有这么认为。
凭什么村子里的男人就能人模人样的活着,女人就要像牲畜一样?
但是她的力量太弱小了,她反抗不了,也走不出深山。
这回山神问她有什么愿望,少女就许下了这个愿望。
还没说完她就两眼一黑,只能听见一阵模糊的回答——“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本神一定会满足你们的愿望。”
再睁眼少女就回到了家里,没人记得她已经被送去“祭祀”山神。
她娘罕见的没被拴起来,不但能上桌吃饭,自己吃的也不再是剩饭剩菜。
少女觉得自己的祈愿生效了,接下来这些男人就应该去死了。
可当那些男人领回来所谓的“山神恩赐”,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当天她没有吃饭,也没让她娘吃那些东西。
全家除了她,没人能看出那些饭是漆黑扭曲的虫子。
就像是她之前看不见山神洞里有那些和虫子藤蔓一样。
就算她和她娘不吃那些虫子,身体也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脸越来越黑紫,血管凸起,就像是阿爹阿爷最喜欢的饭菜。
阿爹阿爷的腿也变得日渐不灵活,他们谁都没发现异常,只有自己发现。
村子里其他人也一样。
这种变化持续了五年,直到一天中午,村里的女人都变成了怪物,一部分挣脱铁链啃食着男人的躯体,另一部分拿起武器疯狂的攻击男人们。
紫黑色的脸上充满着复仇的喜悦。
男人们死了,但是又没完全死去,天一黑他们又活了过来,女人们不知疲倦的继续杀死男人们。
后来老人、孩子也都变成了怪物。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那些男人的力量变强了,他们把那些怪物绑起来关进村长家的地窖。
少女的愿望似乎“实现”了,不只是少女一个人的愿望——当得知找到山神之后,那些备受折磨的人把希望寄托于一个不知真假的“神”,日夜祷告,希望祂能救自己脱离苦海。
祂确实听见了,但是整个村子都变成了祂的养料。
“你们说这些……是想让我来审判什么吗?”云舒玉收回砍刀。
没人回答他。
村长的眸子里闪过白光:“你觉得谁是错的,谁又是对的?”
云舒玉勾起的嘴角渐渐放平:“我不知道……这个故事里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做的事,全都是认为最有利于自己的。”
“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世人非要分出个对错?归根结底是立场不同罢了……我本有魔血,所以‘贪嗔痴’三毒又如何?”
云舒玉一道剑气砍掉了村长的脑袋:“我最不喜欢听故事了。你既然有心思选我当秘境的继承人,就别拿这些恶心人的东西考验我。”
“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存在对错,只有弱者才会执着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些个善恶是非的选择题,你自己做去吧——”
话音刚落,云舒玉结了个法印,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吞噬了整个黄家村。
“阿玉。”
云舒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本能紧紧抱住面前的人,眼眶发酸:“阿雪……你别走……”
沈岚雪拍了拍云舒玉的后背,眸色变深,道:“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