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也是在县尊的一次宴请上,听说了这事。
当时县尊是知道顾六在他府上习武,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消息。
若非王烈城府甚深,差点就当场失态。
故作高深地应付了几句。
事后便派人去将这事来龙去脉都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虽知道顾六与书院有些渊源,却绝计没有想到,书院竟然会有人亲自出面,为了他的事向县尊施压。
最令他震惊的,是顾六表现出的实力。
没有几人比他更清楚,顾六在进王家演武堂前,连炼体都不是。
进演武堂后,就表现出惊世骇俗的天资,短短几天便开始炼体,入了初境。
如今这才多久?
竟然就能正面斗杀一位炼劲高手?
尽管他很清楚这朱狗儿在炼劲武者中是一个水货。
嗜酒好色,早就被掏空了精血。
而且在此前已经被白屋庄一位老猎人射伤。
就算如此,那也是炼劲。
周身劲力浑然一体,束如钢,散如丝。
未成炼劲者,即便是站着让他砍也破不了这股劲力,伤不得其分毫。
能杀朱狗儿,证明顾六至少已经摸到了炼劲的门槛。
能于炼体时便凝聚劲力,在江湖上也是少有的秘法。
恰好,铁竹桩功便能做到。
这顾六参悟了铁竹九节的奥秘!
意识到这一点,王烈心中既是震骇,也是狂喜,同时还生起了一丝不安。
这顾六的天份资质,超出他所预想的的太多了。
在此之前,他自诩足以掌控一个出身贱户,还未成长的天骄。
可如今看来,自己太过小看一个天骄的潜力。
这样的成长速度,着实令人畏惧。
他真能掌控得住?
也正是因为这一丝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畏惧,王烈才能容忍这些人此时的所作所为。
因为,王烈心中也动摇了。
王家各房,对于他把控着演武堂的资源,早已有不满。
这次不过是借着顾六的事,对他发难罢了。
若按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与手段,绝不可能容忍。
这一次,他却是在犹豫要不要顺势而为。
“大哥,你倒是给句准话?”
“一个出身贱户的外人,没道理占了咱自家子弟的资源去吧?”
王烈眉头皱起。
如今让他举棋不定的,就是失了顾六这个引子,他要如何得到铁竹桩功的奥秘?
“恐怕别人未必看得上咱家这点东西。”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传进厅堂。
众人循声看去。
一袭红衣,如同一团火焰点燃,凭空照亮沉闷阴暗的厅堂。
王焰眼看自己等人逼宫有望,却被打断,顿时不满:
“纨丫头,你这是作甚?没看到长辈正在议事吗?”
王纨径直走到中央,对众人抱拳环施一礼,才道:
“二叔,你们不惜顶撞我爹,也要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也许根本不值一提,”
“这难道不可笑吗?”
王焰一时愣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纨没有回答,走到王烈身边:
“父亲,我刚刚听说,顾六似乎也得了一张经帖。”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王焰更是猛地跳起来,声音都变得尖锐:
“什么?!”
他边上一个妇人道:“纨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那顾六不过一个贱户,他怎么可能得到经帖?”
其他人也不信。
“不错,水石先生一共才散出了九张经帖,咱们王家是朔邑第一豪强世家,才争得了一张,”
“西州其他三郡也大差不差,各分去了一张,余下的都让那些高第名门官宦之家分了去,”
“他一个贱户子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