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5章 劫狱(1 / 2)山河怅首页

冷风细雨漫无目的的下着,整个京都笼罩在一片灰不溜秋的极寒之中。

宁王府里的黄叶枯成了满地,裹在冰腻子里印出晶莹剔透的形状,雨珠落在上面像人鱼的眼泪,吟出浅浅靡音。

“今年的冬天真冷。”

“日子不好过啊。”

宁王府内两个穿着灰棉袄的下人,面带愁容的在灶房里漫不经心的交谈,目光时不时往门外的某个方向扫去。

灶台中锅里的水冒出了白花花的热气,一个下人看水热了,就起身把水打进木桶,递给门口早已等候的婢女。

“还没醒吗?”

婢女苦着一张脸,看了眼灶房里的伙计,什么话也没说,摇了摇头就提着打满热水的桶离开了。

这几天王府都是这种安静压抑的状态。

每个人都在如履薄冰的做着事,生怕一个不小心挨了板子掉了脑袋,一向谦和的王妃,最近都阴沉着脸,眼神十分疲倦。

他不知道自己身为何物,来自何方。这次化身成雄鹰掉下的一片羽毛,羽毛轻飘飘的不断往下坠。

眼看着就要坠入一片深海中,他迷茫的意识再一次跳跃起来,一定不能落进去,这个过程好像经历了千百次,熟悉又清晰。

在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就是不能掉下去,渐渐地他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人在说话,突然记起了自己是谁。

晏南修咬了一下舌尖,缓缓睁开了眼,是一片白灰灰的颜色。

瑞德帝看到晏南修不断挣扎的脸,经过了激烈的斗争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脸上僵硬的表情变得激动。

“秦太医,好像醒了好像醒了。”

太医连忙上前把了脉,翻看了一下伤口,说了一通医理和吉祥诵赞的话,诸如龙恩浩荡天降祥彩之类的,把刚刚显示的高超医生术,又摘了个干干净净,便退到一边了。

“醒了,醒了就好。”

许皇后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晏南修沉重的脑子逐渐苏醒,视线也慢慢回归,他看清了房间里的人。

父皇和皇后坐在床榻前,身后站了几个太医,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宫女手上端着的药还冒着热气。

看来已等候多时了。

晏南修意识回归,看到满屋子的人想爬起来,刚动了一下,身上又像针扎似的痛得他心口抽了几下。疼痛让他记起,这些天有人撬开过他的嘴,还有很多人在他榻前走来走去,原来他从未敢深睡,外界的一切都能感知。

他在不断的强迫自己醒过来。

晏南修清楚了现在的处境后,意示宫女把他扶起,被扶起后,宫女往他身后放了个软垫。

瑞德帝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赤裸上身说道:“好好歇着,不用急着起来的。”

另一位宫女连忙把药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进了他的嘴里。

晏南修感受到父皇的目光没有离开,吞下药水恍然了一下,答:“习惯了。”

“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瑞德帝话语中带着些怜惜和无奈,语气像是一个老父亲的口吻。

瑞德帝听到他遇刺,放下奏折就来了宁王府。

当时太医正在清理伤口。他看到晏南修身上那些横七竖八,各种武器留下的伤痕,被震撼到了。

他从来不知道儿子受过这么重的伤,莫奇当初回禀过有人刺杀他,却没提这么严重。

这些触目惊心的旧伤,昭显着他不愿与之交谈的经历过往。太医如实和瑞德帝说早的伤疤有六七年了。

致命的伤不少。

喝完药后,宫女帮晏南修披了件里衣。

他合了合领口,眉目舒展开来,对着瑞德帝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父皇’。

瑞德帝好像看到了他眼睛里有水光,仔细一看又是一片平淡。

他摆了摆手,皇后带着太医宫女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房只剩父与子,君与臣。

瑞德帝想不明白的事,在晏南修刚睁开眼时豁然理解了不少。

他这性子是随了他母妃,眼里放进了一个人,就再无其它心思,身份也好性命也罢全都没在意,只要能给尽管拿去。

那人却不值得他如此执着。

他也不该执着于此。

“后悔吗?”

瑞德帝不重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

晏南修垂了下头没有回答。

房间很安静,只有呼吸的声音,听到轻淡的呼吸声,他脑子无比的清醒,他后悔吗?他后悔了。

后悔送她下山,把她交给一个给不起她一生的人。后悔来到京都投入了所谓命运的轮转中,后悔在权利和欲望中反复纠结。

瑞德帝看他不说话,给他掖了下被子,语长心重的拍了拍晏南修的手背,“你明知道不能对她动感情,你动了。你明知道把她留在身边是什么后果,你留了。你明明能掌控她,却不做,你这种身份如此胡来,只能付出惨痛的教训。”

“儿臣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瑞德帝看到他刚醒过来,也不想耽搁他休养,站起身来叹息似地说:“好好养伤。”

晏南修牵了牵嘴角,衡量再三,还是脱口问出,“父皇,她还活着吗?”

“哼!冥顽不灵。”瑞德帝居高临下的沉默了一会后,道:“这个女人是生是死和你没关系了,身为皇子你该想的是朝中大事。这几年来,你处理事务向来稳妥,本以为…从今往后纳妃一事,就交由皇后代劳,你再也没有这个权利了。”

晏南修点了点头,“明白了。”

瑞德帝看到他病殃殃的,认错态度似乎还不错,也就不再计较,“你先好好歇歇,把伤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