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在僵硬勾起的嘴角上。
她竟是在笑!!
礼生抱着脑袋跌坐在地,双腿蹬地连连后退。
他没意识到,他已经犯了神山中的忌讳——不可怒、哀、惧、恶、欲...
因此,他眼中的一切,都变了。
满洞穴的藤萝蠕动着、蹦跳着,如包裹心脏的血管般覆盖满室内。
占据一整面石壁的岩石人面龟裂破碎,从缝隙中挤出一个个伞状小蘑菇,蘑菇越长越大,膨胀为一张张哀嚎的人脸肉瘤。
坐在岩石人面口中的道人已经腐烂了大半,一身道袍由未知的兽皮缝合而成。他脏乱的胡须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钻出出。空旷的眼眶里流出一道腥臭脓液。
脸颊腐烂仅剩一层透明的筋膜,牙关上下开合...
“鬼——!鬼啊啊啊啊!”
礼生双腿拼命在地上曲地却无法倒退,原来他已经抵到了石壁。
“唉?”
颤抖的眼珠子瞳孔瞬间缩小至针尖大。
他不懂啊...
如果身后是石壁...
那...是谁将手,捂在了他的眼上啊?!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
礼生倒地后生死不知,自然看不到洞穴中一切又恢复了原貌。
哪里还有血管、人面、蛆虫?
就连地上的人头也化为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一直高高在上旁观的道人忽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道友,果真是好手段啊。”
所有侍从伏地颤若鸡子,口吐白沫五官流血。
唯有向礼生开口的那位拍了拍衣服站起,向前走了两步,将果子捡起在袖子上擦了擦。
与此同时,他面部如燃烧蜡烛一般融化着,半边人面下露出一张猫脸似的粗糙木质面具。
正是葛玄!
“啪~”
“啪~”
他抛玩着果子,面具下不知是何样的表情。
接着,他将果子向道人抛去。还有一段距离时,果子便被一股未知力量碾碎。
‘噗嗤’汁水碎肉四溅!
道人眯着眸子,冷声道:“道友闯我‘登仙山’未免有些过了!”
“是嘛,那还真是抱歉了。”
葛玄温润一笑,竟从身后凭空抽出一截竹竿,随手挥舞两下试试手。
盯着上面的道人道。
“葛某只是有些好奇。会不会有人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给骗进去。”
“若真是如此,那可太蠢了吧~”
“道友,你说呢?”
道人脸色骤变,眼神慌乱了一瞬。
以厉声呵斥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
“胡言乱语!!”
浮尘一挥,洞穴开始颤抖起来。满洞穴的藤萝活络着化为缠绕成一团的毒蛇!
“嘶~嘶嘶!!”
至少成年男性小臂粗的毒蛇长满洞穴。脚下蠕动的湿滑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一刹那,成百上千张蛇吻张出毒牙,组成一张辅天盖地的大网!
葛玄避无可避,左脚向前一踏,身躯前压重心下移。而后双手覆在青色气团中飞速转动竹竿,舞的密不通风。
‘啪啪啪’打碎西瓜的脆响不绝于耳。
似是掉入碎肉机,飞溅的碎肉骨渣很快在地上堆叠成一层肉泥。
初看是葛玄占据优势,可毒蛇数量完全不见减少。反而约杀越多。
现在能坚持。
那一刻钟呢?一个时辰呢?
人力总有尽时!
更何况...
正疲于对抗毒蛇的葛玄并未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有数道红色身影正缓缓靠近...
“道友。”
道人忽地冷笑出声,肩上的耳垂都跟着颤抖:“一路,好走。”
“啊————!!”
葛玄正疑惑他在说什么,身后猛地一声尖锐爆鸣。还未侧首看去,便被一股剧痛险些切断神经。
腰部两侧,被两只锋锐的利爪五指并拢,如刀刃般切入骨髓。
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刺入背、腹、脖...
足足四十条手臂,将葛玄整个人插的如一个破烂布袋。
汩汩鲜血不可能止住,他的身体已烂做一滩烂肉。
剧痛后是剔骨的寒冷,已经无法聚焦的视线中依稀能看到有人影在靠近。
是那道人。
他跳下莲台,走向前抚须长叹。
“何必呢,敢来‘登仙山’闹事。也罢~道爷脾气好,许你留下一句遗言。”
“......呵,是吗。”
‘葛玄’艰难的抬起头,裂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你们一家子啊...可真是一个脾气。”
此言一出,道人惊得险些捋掉胡须。他瞪着眼险些失声。
“嗯?!!你说什么!”
“说什么?咱们何不当面聊呢...”
‘葛玄’脑袋一沉,彻底没了气息。
...
“二位娘娘,我们到了。”
眼上围着红布的女朝后一拜:“今晚由奴服侍娘娘与老爷洞房。”
“......”
苏小姐与小丫鬟呆呆的对视一眼。
两双呆滞的眼睛忽然有了光彩。
“哈哈哈哈哈哈~不用,不用!”
‘苏小姐’畅快大笑着,喉清韵雅的嗓音渐变得温厚。
“真作假时真亦假~”
‘小丫鬟’娇小的身躯也开始拉伸变形。
“假作真时假亦真!”
两道人影越发模糊,摇摇晃晃的竟叠在了一起。
最后,从中走出一位戴着面具的箬笠客。
他看着远处地面上不该存在的凸起,温声道。
“葛某没说错吧?”
“道友啊~你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