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胜恍然大悟。他四下张望,果然没有发现二师哥的身影。他见四下里除了左边的院子里打得热闹非常以外,其他的地方虽然亮了不少的灯火,但人们似乎都是聚在了左边的院子里。
阿胜伏下身子,退到背光处,轻轻跳下地来,左右望了望,疾忙向后进宅院跑去。他知道后进乃是知府及各房办公之所,隔个院墙,另辟一个宅院,则是知府官邸,供知府及其眷属、仆役居住。
阿胜来到知府官邸,却见悄无人声,走得两步,见一个丫环装扮的女子倒在门边,一探鼻息,已然气绝。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再走过一个小院子,只闻到一阵血腥味,两眼一扫,只见院子里一丛盆景架下,两名衙差躺在地上,一人的喉头兀自汩汩流着鲜血,显是刚死不久。阿胜知道必是二师哥所为,他打起精神,小心戒备。穿过一个月牙洞,绕过一条回廊,只见眼前是一个大厅,大厅门开着,里面左边的一个房间透出灯光来。
阿胜摸到近处,只听得房里面传来声音:“在下路过南熙府,闻说知府大人近日得到一幅传世古画,不觉十分欣喜,今晚诚心上门拜访,想借来看看。在下粗通文墨,读书不成,却是对书画略有兴趣,对古人遗下的墨宝,更是嗜之若命。大人乃饱学之士,自然明白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苦楚。这一不情之请,还望郭大人成全。”
阿胜听得正是那二师哥的声音。悄悄探头望去,只见到一个人坐着的侧影,略一打量,正是自己一路暗中跟随的二师哥。只见二师哥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再一打量,另有一人在二师哥面前俯伏,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在二师哥的对面,站着一个略胖的中年文人,面色苍白,面上略有惊恐的神色,却依然强自镇定。
那二师哥又道:“在下尚有几个伴当,此刻正在府衙那边和您那些平日横行乡里,渔肉百姓的手下游玩游玩。”
二师哥抬起右脚,在面前俯伏那人身上一踩,那人一声不响,毫无动情。二师哥说道:“此人闻说是大人手下的捕头,在南熙城人称谷九爷,是大人新招来的臂膀,一双铁沙掌,端的是“掌出如铁力沉雄,中者如沙不可御”,确有独到之处,只是依在下看来,还不足与和我的伴当相提并论。”言下之意,这谷树比我的手下都不如,更不提和我相比了。
阿胜一听,明白前几天打伤自己的,就是那天在醉月楼上出现的谷树谷九爷。那天自己潜入府衙,不意遭人埋伏,数人上前围攻。自己发觉中伏,危急中奋赴全身力气来拼命,数招下来,只觉敌人不乏好手,尤其是这个谷树,掌法飘忽,掌力沉雄,当日被他打了一掌,半边身子发麻,借着下雨前的天色昏暗,加上自己熟悉地形,才苦撑着才逃回住所,捡回一条性命。
二师哥又道:“所以,如郭大人寄望手下的虾兵蟹将赶来救驾,那自然会令你失望了。先不说他们能否打得过我那几个伴当,就算他们来到了这里,还能强过这谷九吗?更何况,嘿嘿,不是还有郭大人你在这吗?”大言炎炎之下,却是毫不留情面。言下更是明说,如果衙差涌上来,他不介意将郭知府当成人质。
郭知府面如死灰。原本他寄望衙差捕快前来救援,以众敌寡之下,至少可令对方有所顾忌。现在二师哥这样一说,将他心里的一丝希望都打碎了。他望了一眼谷树,只见他伏在对方脚下,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眼见避无可避,郭知府颤抖着声音说道:“壮士有,有所不知,这谷九,并,并非本府捕快,他于三月前,奉朝廷刘大将军令谕,到南熙府来公干。后来他说刘大将军五十寿诞将至,要本官准备礼物作贺,并说刘大将军位极人臣,并不稀罕,如能奉上珍奇之物,方可讨得大将军欢心。只要大将军一高兴,南熙府自可减免赋税,对南熙郡黎民百姓来说,乃是无量功德。”
二师哥嘿嘿冷笑:“呵呵,只要刘大将军一高兴,那你郭大人会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谷九说本府可调离南熙城,入京城六部任职。”
“这交易倒还合算。不知大人你搜罗了什么珍奇趣怪?”
“南熙府僻处南疆,本来就是贫瘠的地方,稍微贵重一点的珠宝古玩也不多见,哪来什么珍奇之物?本府偶然听人说起,南熙城里富商柴可杰家中有幅祖传古画,柴家当作镇宅之宝,只是并非名家墨宝,毕竟名不见经传。我心想,以村夫野老的涂鸦之作来作为刘大将军的贺礼,不免寒碜,如触怒大将军,反为不美。犹豫之下,与谷九一说此事,谁知他却极为赞成,说大将军十分喜欢此类物品,认为此乃吉祥之物。”郭知府见二师哥肯听他说话,心情镇定下来,说话也流利了许多。
二师哥笑呵呵说道:“吉祥之物,小可也最喜欢,还请郭大人拿来让在下观瞻观瞻。”言语之间竟是极为客气,温和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