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鱼。”
“卖.....鱼?!”
“早上刚捕的火镰,鲜活肥嫩,内里十二颗鱼石,粒粒饱满,等重灵石。”
“........”
齐蛾这才缓神过来,破口大骂:“你是脑子被黑毛猪拱了还是打鱼被冻傻了,卖鱼去市场,来青棚扰我好事作甚!”
“去你娘的....”齐蛾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面露恍然。
“你这混蛋,是卖不出去,无人愿收你的鱼,你我学堂同窗,你知我叔父是药房掌柜,常年收火镰,特地来寻我,通个关节...”
“我呸!赶紧拿着你的鱼滚,害了亲爹娘的黑心虫...我绝对...你!!”
齐蛾话未说完,便感觉脖颈一点冰凉,紧接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混着鱼腥味冲进他的鼻腔。
好似一柄重锤,将所有的怒气怨气通通塞回肚子,只剩下一段颤音逃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别杀我。”
齐草黄非但没松手,黑陶片反而更进一点,重复一遍。
“卖鱼”
“卖!卖!我卖!我挎包里有六块半灵石,买你的鱼,高抬贵手别杀我。”
齐草黄打开挎包,捏出六块形状如鹅卵的浓白色石块,掂了掂分量。
指着发丝凌乱,惊恐未消的齐蛾脖颈上一道汨汨红线道:
“童叟无欺,齐公子果然信人也,送你一道月老红线,继续占着这风流座。”
齐蛾觉察过来,立刻扯着绒被压住伤口,低头不语,眼神愤恨难平,于心中怨毒诅咒。
“祖灵大道场上你没揭开蒙面纸吧...凡人啊...”
齐草黄扔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便放下黑缸走了。
撕拉。
齐蛾怒火陡冲,竟抓破绒被,一股郁气生在心中,转眼间便淤积堵塞,块垒难消,他面容悲戚,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甘。
孩子般使劲蹬腿踹被后又重重躺下,望着青色的棚布,开始低声啜泣。
“凭什么...你们都能成为祭师,我为什么只是一个凡人。”
“为什么!”
“连齐草黄这种人都可以,天爷!祖灵!你们为什么不看看我。呜呜呜.....”
哭声好似杜鹃泣血,嘶哑难听。
半下午。
日头西落,冬日的阳光冰冷之中又透着一丝脉脉温情,像是姑娘的唇舌。
齐蛾平素最爱此刻,拥一位红玉,大被同眠,好不快活。
但今日他恨不得将自己溺死在椒虎酒的坛子里,活着了无生趣。
“凡人...呵呵。”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自家竹楼,手脚绵软,像是踩着云团,一头栽倒在黑毛猪的猪圈里。
手中提着的黑缸也被带着倾倒,十几尾鲜活的火镰洒出,在泥泞的地面上扑腾着想要逃离窒息,但无济于事。
“哈哈....你们跟我一样,逃不掉,逃不掉....”
齐蛾伸手推开凑上来的黑猪,哈哈大笑,状如疯癫。
“阿弟,你这是怎么了?!”
“滚开!你们都是祭师,你们都了不起,别搭理我这个凡人!”
“阿弟,是谁欺负你了。”
“欺负?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只是个凡人啊,齐家寨是靠着你们这些祭师保护的,我是个废物...”
“到底是谁,那人难道不知道你是我齐蝗的弟弟。”
齐蛾笑的满地打滚,眼泪都飙了出来,不顾手指上沾着黑毛猪的屎尿,拍地大笑。
“齐蝗的弟弟,好大的名头啊,你们这些祭师真的很高傲啊,让人听着恶心!给我滚!”
说完便将身子埋进猪草中,屁股冲外,再无声音传来。
齐蝗看着地上的黑罐和满地拍尾的火镰鱼,胸膛起伏仿佛兽的吐息,脸上文着的藤球越发狰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