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日光熹微,徐然和谢宁安早早去了远郊的土地庙。
其貌不扬的小庙藏身于郁郁葱葱的林木中,是个清幽雅致的去处,可惜年久失修,屋顶破了个大洞,四周围墙的墙皮脱落下来,只余下道道灰白覆盖在红砖上。
徐然尚未移步庙内,便听见鼾声如雷,震得屋檐下悬挂的破烂牌匾摇摇欲坠。
“看样子,这位道长休养得不错了。”
“要不我们等等吧。”谢宁安顾及礼道,不想扰人清修,提议门前静候。
一旁的徐然哪里顾得上这些,一脚将门踹成了两半。
哐当!
“啊!发生什么事了!?”
巨响惊扰了老道士的美梦,他翻身从狭窄的供奉台上掉落下来,双臂反撑着身子原地发懵。
“牛鼻子,我家大人想问你讨要一面法器,你直接开个价吧!”
老道士满脸污垢,乱糟糟的发束中穿插了几根枯草,脸面仿佛旱地干裂,无神双目下挂了两个沉甸甸的饱满眼袋。
“什么···什么法器?”他明显精神头不足,搓弄了一番老脸,手掌卷起一条条蛆虫般的灰泥。
呼吸匀称,气血饱满,但是脸色憔悴,兴许是熬夜所至,果然这家伙根本就没受伤···
徐然半蹲于地,细细端详不修边幅的云游道人。
“喂,不得无礼。”谢宁安向后拽了一把徐然,害得他险些跌倒。
“大···大人?”
“小生安宁县新任县令,想问陈道长寻一面铜镜。”
“你们认识我?”名为陈河的老道人一脸狐疑,尤其提防了下遮面的少年。
“自然,道长的丰功伟绩我们在村里都听说过了,您和那物中诡物大战三天三夜,最后诡物差道长一招,败下阵来,道长又以青铜镇宅,保龙栖村一方安宁,此等作为实在令在下钦佩。”徐然抱手,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笠帽遮盖下,陈河根本看不清徐然的表情。
这番恭维的话语倒是中听,可细想下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陈河毕竟是老江湖了,立刻换了副面孔。
“原来是安宁县令,真是失敬失敬!贫道云游惯了,总是一副邋遢模样,还望大人勿怪。”
客套几句话后,老道捋了捋乱糟糟的胡须。
“此处距离安宁县衙还有段脚程,大人为何想要贫道的铜镜,莫非村内有大人的亲朋不成?”
谢宁安摇头,“不过是见老人为邪祟所扰,心生怜悯。道长且放心,小生也知法器开光作法的不易,道长不必顾忌我这位兄弟方才所言。”
陈河干巴巴的嘴唇一咧,露出拍拍黄灿灿的烂牙,牙缝中还残存着没剔净的肉丝和软骨。
这一开口,加之地上未燃尽的炭灰,徐然倒是知道村里丢失的鸡羊猪跑哪里去了。
“这位大人是?”
“王朝钦天监,乙级镇守,徐全。”
“嗯?”老道士和谢宁安不约而同瞪大了眼。
“谢大人乃新科状元,此番调配安宁县历练,他日早晚会重归君子脚下,手握大权。”
谢宁安正欲开口,手腕的红肿处被敲了一下。
“这点事情就没必要瞒着道长了。”
“不···不是啊···”
陈河僵硬扶着供台爬起,勉强靠墙站直了身躯。
“那你们还来找贫道干嘛?”
王朝乙级镇守,再高一阶都可以和仙门修士掰掰手腕了,这样的实力还需要道家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