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东西太多,实在拿不下了,这几个样东西能不能请徐兄代劳!”
徐然驻足片刻,等到书生将沉甸甸的一坨包袱递向前来。
“这是什么东西?”
“泥土。”谢宁安笑道。
解开包袱扣,干燥松散的黄土便摊开在徐然手中,空气中氤氲开一股淡淡的泥土芬芳。
“你拿土干什么?”
一路上携带的干粮不多,可徐然也不会自甘堕落到想吃土的地步。
再不济,他还有谢宁安一身的寿元和血肉。
谢宁安抬起胳膊,竭力擦拭额头的汗水,不时滴落眼睛的汗液刺激得隐隐作痛。
踌躇片刻,面红耳赤的书生脸颊红得更深了。
“说来惭愧,我这次去安宁县任职,是放榜后主动求官求来的。徐兄知道安宁县吗,那可是出了名的不毛之地,土地贫瘠,寸草不生,即便是耐性强的粮种,种下去都会颗粒无收。”
“西南战乱,旱地饥荒,在安宁县活不下去的人们背井离乡,半路又被充军抓了去,或战死沙场,或直接成为流民···”
“总之,安宁县就是这么一个老天不爱,人也不爱的鬼地方。王朝中,人人为了一顶乌纱抢破了头,可安宁县令的乌纱帽发霉了都无人问津。”
“没人想去,但我可以去啊!”
“我想摸清安宁县的土质,所以收集其他地方的泥土比对,或许安宁县的土地可以种出粮食了,那人们也不必为此远走他乡了。”
徐然收拾好包袱,将黄土重新裹了起来,
而后,他别有用心打量了书生一眼。
“你说大玄盛世,人人安居乐业,甚至不屑于去当土匪强盗,可这安宁县却实打实的有饥荒灾民,西南边陲也是实打实的战乱频繁。”
“我就想问,这担得上‘盛世’二字吗?”
谢宁安点点头,“当然。西南战事,乃是南禺亡我大玄之心不死,为捍我朝领土,必血战到底。至于安宁县域一事,我可以解决。”
徐然将包袱背于肩膀,懒得争执什么。
两人走在同一条郊野小路,却始终不是同路人。
书生有心中贯彻的大义,并为此可以慷慨赴死,徐然多半是理解不了了,他只想去西南边陲的战场搞点血食。
埋头走了段路,又是一座不得不越的高山。
眼见那不知名的雄山巍峨壮丽,在残阳余晖下散发出奇诡幻丽的色彩,只是山中树木长势不旺,细看下去,有种秋时的荒凉肃杀之感。
山路崎岖难行,又是蚊虫密集的夏日,徐、谢两人板着脸,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翻过这座山,后面便是安宁县域所在了。”
“希望这次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徐然找了块树荫坐下,扭动皮囊下酸涩的触手肉块。
算起来,这才走了一天不到,看样子想翻过这座山都需要一天的时间了。
“不会有事的,就算真有贼匪,也不会将算盘打到安宁县上,此处太过贫穷了。”
话音方落,荆棘遍布的树丛中跳出道道人影,眨眼间便将两人死死围住。
赤裸上身的几个大汉持刀向前,粗鄙吼了一声:“他妈的,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活人了。你们两个跟我们上山走一趟吧!”
土匪?
徐然歪歪头,“谢大人什么时候修了这么一手乌鸦嘴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