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明天出行的主意,徐然冒雪前往天草峰。
下山事宜,还需同南星玉商议。
踏过雨花谷的冬春秋夏,徐然钻进粉色贝壳似的真宵殿,在晦暗阴湿的山洞中见到了体型肥大的南星玉。
他朝石床走去,鞋履踩进一滩滩遍布粘液的洼地,每行一步,脚底便拉出长长的细丝,紧接着裤脚都被打湿了。
“你要是嫌弃,可以躲着走,不用在乎为娘的感受。”南星玉后背高高隆起,脖颈处肉皮层层堆积,像热融的方糖。
徐然笑着摇头,自从接受了幻觉中的一切,他只当眼前是寻常事。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本来如此,没有必要去当另类,只要那些祸端不降临自己头上,南星玉是不是软滑无骨的虫根本不重要。
“都是娘害了你,娘早该想到这些病症会传给你···否则你也不会那么抵触凝露了。”
南星玉心怀愧疚,只是肥肉横生的脸上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是我上次擅自飞升,让娘担心了,娘是不得已才施加的禁制。”徐然有点驴唇不对马嘴地安慰的道。
璃月宫中所谓的“飞升”,他还没切身实地的见过,只知道会在天陵留下一副遗蜕。
至于飞升后去往何处,南星玉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徐然也无法从藏书阁的石壁刻文中知晓。
不过徐然之所以这样说,是南星玉目前只知病害遗传,尚且不知自己真正的病因源自她的血肉。
只要在此事上稍加引导,说不定她会将禁制收回,如此一来玄丝藤就可以恢复原貌了。
“娘在说癔症,你怎么谈起为娘将你飞升之路断绝一事?娘知道你心中有所怨恨,可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根本不知道上界乱成什么鬼样子了。”
“你上次能逃回来,都算是你运气好,捡回一条小命。”
说到气愤时,南星玉勾起狭长无比的手指,就想向前给自己孩儿敲打一板栗。
徐然紧紧闭眼,可那长鞭似的手指一直没敲下来,南星玉终究还是心疼了。
“唉,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沾点病也正常,是娘不好。”
“可是娘,之前我可是好好的,自从娘在我体内不知道种了什么东西,我在能看见幻觉的。”徐然执拗道,“万一我随爹呢,那不就是娘后来给的禁制有问题?”
“都说了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哪里有爹?”南星玉头颅三百六十度一转,面向徐然的头发肉须般飘荡开,露出另一幅陌生的肥肿面孔。
他的声音已然浑厚低沉:“你要想要爹,我给你当几天。”
徐然一愣,脑子转了好久,这才明白那句“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字面意思。
他知道有些妖物修成人型时会淡忘性别,不料仙人也是。
藤蔓般爬行穿过的白嫩触手将徐然长大的嘴合上,转即在他脑袋摸了几下。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以前的你可是好好的,总感觉这次你回来变了好多。”
徐然心中一紧,莫非装儿子一事要彻底败露?
转念一想,南星玉若是思念儿子过度才害得癔症疯病,那她的幻觉应该是仅限于将人错认,可她为何偏偏又能看见凝露中的虫卵,以及自己那幅丑陋身躯呢?
南星玉的病根,或许根本就不在丧子心痛。
“是不是这几个月有好好吃饭,然后胖了。”徐然勉强找了个理由搪塞。
“或许是···那既然如此,娘就将你的禁制给解了,你看看会不会好点。”南星玉肥肿身躯的几块破布下钻出触须,将徐然的一块肌肤扯掉,骇人伤疤重新雕刻了上去。
徐然舒畅摆动身体,感觉五脏六腑从未有过的舒畅。
一直压坠在心头的窒息感荡然无存,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