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临走前驻足回首,无首神像断头处沾了几人搏杀溅飞的血,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斩首一样,加之众人磕头膜拜,氛围诡异无常。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暗。
狭小客房塞满了十几号人,灯火未明,窗纸上余下僵硬不动的人影,同戏班子的后台一样,处处透露着一股阴森。
徐然驱使分裂出的肉芽,差使几人有条不紊地下楼。
客房晦暗狭窄,操持起造畜仪式来颇为不便,徐然打算另寻他处。
刚下楼,便见老掌柜笑呵呵的迎了出来。
“客官这么晚还出门啊?”
“外面天寒地冻,哪都不是什么好去处,不如让老汉温点酒,在大堂内摆几桌?”
“不用,将你寻的黑狗牵来。”徐然吩咐道。
“都在屋后面呢,话说客官是去捉什么东西吗?那几条狗都是附近的野狗,可不听人使唤,有只还差点把我咬了,不过客官放心,我叫人把它们的嘴给封起来了。”
嘿嘿!
老掌柜邀功道,咧嘴一笑便见黑黄的几颗烂牙。
“搞点吃食吧,等会儿我便回来。”徐然牵过黑狗,为了防止掌柜继续搭话,便借口将其忽悠至后厨。
老掌柜满心欢喜,这一桌子操弄下来又能赚不少阳寿。
解开通向后厨的青蓝幕帘,他疑惑回首,那几只黑狗白日嚣张跋扈,今日被牵着倒像蔫了一样,半点气势都没有了。
奇怪!
徐然驱赶一行人,重回供奉丰收神的奵言庙。
安宁县人对此庙宇心存忌惮,白日尚且远远避之,更不用说寒冷逼人的雪夜,没有比这更适合施行人祭的地方了。
一个失了香火的无首神也掀不起大浪,徐然对身处的诡异氛围毫不在意,也不觉得有渎神之感。
“你们都是些做畜生的好料子,不用真是可惜了。”
噗噗噗!
沉闷鼓声一响,熊皮蛇皮铺陈供台之上。
一瞧见堆叠起的兽皮,几只黑狗低沉呜咽了几声,吓得急尿都喷了出来。
对于剥皮一事,徐然可谓造化通神,触手探进黑狗身躯,撑起皮肉间隙,随意一翻弄,便将狗皮给撕了下来。
裸露血肉的几只无皮怪物凄惨嚎叫,隔了好久才奄奄一息的倒过去。
按照石碑旧法的修炼方式,便是拆除稚童皮肉,以熊皮狗皮披盖,驱动岁月使血肉愈合疯长,人与兽皮便长在了一起。
余下两个妇人削成人彘,套入蛇皮之中,使其只可在地面扭动爬行。
得意于萱草岁月花的加速,徐然省去了不少肮脏鄙陋的步骤,看起来只是将几人变成了兽,不算太过残忍。
造畜术,本就是古来人贩子的卑劣计俩,不过是在一左道巨擘手中发扬光大了。
造畜化生,难得不是造畜,而是化生法,赋死为生,使其可幻化万物。
“所以将所需祭祀准备妥当,这股力量最终又是源自何处?”
徐然口念石碑刻文记载的法诀,将手按压于软滑的黑狗皮上。
邪风起,混沌不明的一团黑烟笼罩了破庙,徐然抬头,漫无目的打量四周,已看不清环境的本来面貌。
松开触须封禁的口舌禁制,一声惨叫打碎了寂寥清冷的雪夜,那稚童哭喊了几声,便只能发出幼犬的呜咽低吼。
黑烟直上,徐然看见游离不定的细丝捆绑成线,直入明月高挂的夜,转即一分为二,一条通往东北,一条转向东南,消隐于东海滨的阳山之中,或沉没在无人知晓所在的世外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