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成急忙套上衣衫出去,吕娇娇刚泡完豆子,还没换衣裳,也跟着出来。
寂静的夜晚中这样急促的声响敲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吕德成大跨步走出去把院门打开,门口是半弯腰呼哧呼哧喘气的王有才。
“咋了,有才?”
王有才喘匀了气急忙回答道,“叔!你在屋就最好了,我和狗娃他们钓鱼回来,瞅见你家老宅打起来了,吕三叔都亮了刀子!”
“啥?!”吕德成一听就着急了,自己三弟可比自己沉稳多了,难得见他发脾气,亮了刀子那肯定是出大事了,当即冲了出去,跑了一段路才朝着身后喊道。
“娇娇你看好家,把门闩上,我去老宅瞅瞅。”
高氏在屋里也听见几人说话,穿上衣裳之后连忙走出来,“娇娇,快跟着你爹过去,你爹一冲动起来啥都不管,可别去火上浇油。”
吕娇娇想到晚饭时候自家老爹那股冲动劲,点了点头,“婶娘你自个在家注意点,我过去看看。”
乡下人家为了节省,刚进亥时就基本睡下了,整个村子乌漆墨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幸亏打小在村里长大,跌跌撞撞的走了小半个村子总算到了。
隔着几户人家就能听得见大伯母哭天喊地的叫嚷声,门口聚集了附近的邻居和村里几个爱看热闹的妇人。
三叔吕德海气得脸红脖子粗,举着把明晃晃的菜刀,几个乡亲死死的扯住他,见吕家老二过来,才放了手。
三婶蹲在屋门口抹眼泪,大妮几个抱做一团。
大伯母张氏坐在地上,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衣裳上沾得全是泥土草屑,大房的三个孩子在一旁劝她,她腿脚乱蹬的喊着,“拉老娘干啥,你娘的老命都被人偷了!哪个杀千刀不得好死的拿老娘的钱,她也不怕噎死她!老娘辛辛苦苦家里地里的忙活,还帮着别人养这么多张嘴!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天要是有眼就降道雷劈死她!破烂货!做这种事,怪不得她肚子溜圆了生不出儿子!”
吕德海刚被自家二哥劝下来,听见这话登时把菜刀举得老高,“你再给老子说一句!”
张氏看着周围一圈人,打定主意吕德海不敢拿她怎么样,声音越发的大起来,“来呀!你砍死我,今天你要不敢砍我,你就不是个男人!”
吕德海眼睛发红,“二哥,你放开我!今天老子弄死她!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也幸亏吕德成长期在铁匠铺做活,一把子力气,否则还拽不住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和她个娘们计较什么,有啥事咱回屋说,别叫人看笑话。”
“够了!老三,你爹我还没死呢!”吕志明沉着一张脸,把烟斗抽在门上喝道。
李氏着急的嚷道,“大妮她娘,还不赶紧把你男人拉回家,哭个什么劲,还嫌别人笑话没看够吗?”
“撒泼打滚的又不是我,别人干啥笑话我!”三婶杨氏本来蹲在门槛上抹眼泪,一听这话里话外的还怪上自己了,心里头也不舒服,顾不得孝顺,顶了回去。
李氏向来最注重脸面,如今见院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气得心窝子一阵一阵的疼。
“真是没教养的,不敬长嫂还敢顶婆婆的嘴,我可怜的表姐啊,你这是咋了?哪个天杀的敢欺负你。”刘氏从人群中挤出来,呜啦啦一声就跟着嚷上了,本就混乱的吕家院子里更加嘈杂,吕娇娇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只好蹲下去安慰几个孩子,又询问道,“这是咋回事?”
大妮三妮眼睛红肿,抽抽噎噎的答不出话,倒是平常不爱吭声的二妮一下子站起来,脆生生的说道,“爹娘忙了一天地里的活,回来吃了饭就睡下了,刚躺一会大伯母就冲进屋里,说她丢钱了,到处翻箱倒柜的,摸出昨儿的五十文钱,问我娘剩下的钱呢,我娘说那是我们自家的,她非说是我娘拿了她的钱,还动手打了我娘,我爹这才发火的。”
二妮声音清脆,院子里的都听清了她说的话,再看杨氏脸上可不就是两个巴掌印。
“这大晚上的冲进人两口子的房间,还打人,别说吕家老三了,换谁谁不得砍她!”几个爱说闲话的妇人在门口交头接耳的说着,张氏有了点家底,一天到晚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再加上刘氏是村里出了名的爱占便宜,见到别人家有啥好的都想往自家扒拉,两人在村子里的人缘差到极点。
张氏一听就不干了,“要不是拿了老娘的钱,你屋里棒子面都吃不上的,哪儿来的五十文钱?就是瞅老娘不注意偷了老娘的钱,藏起来了!”
吕娇娇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事情自己还得担一大半的责任,立即站起来说,“五十文钱是昨儿我给三婶的,我买了她家十斤大豆,再说了,如今没分家,你说三婶她们连棒子面都吃不上,你又哪里攒的闲钱。”
张氏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