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晕透过层层的枝叶撒在树下闲谈的人身上,给她们抹上了一层层金灿灿的光。
树底下的女人嗑瓜子的嗑瓜子,纳鞋底的纳鞋底,偶尔说上一两句也都是今年的天气如何,秋天能收上多少粮食,纳了税之后又能给自家剩下多少,小宋婶娘不由得叹了口气。
往常这个时候,唠嗑的主力军一般是小宋婶娘和刘氏,小宋婶娘说,刘氏捧,一唱一和的好不热闹。
可如今听说刘氏因为掺和了吕家老大拿侄女抵账的事,和她男人好一通吵,到了最后还动起手来,两个人被对方破了相,有许久都没参与她们唠嗑小分队的活动了。
小宋婶娘有心想说些八卦,也没有人同刘氏一般热络的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就是接了,要不了三两句也转了话头,真是扫兴。
烦躁的她收拾了自个儿的东西便要离开,一转眼却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我说杏儿她娘,不是要回家?咋迈不开腿?”一旁嗑瓜子的妇人打趣了几句。
小宋婶娘却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楞楞的看着前方的小路上,喃喃的念道,“我滴乖乖,这是哪个员外老爷来了村里。”
树下几个妇人被她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吓了一跳,顺着的眼光望过去,也不由得砸巴了几下嘴。
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黑色的骏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奔来,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青石板,车厢精致华丽,窗牖被一帘黑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
这比穷乡僻壤里开进辆兰博基尼更让人移不开眼。
小宋婶娘何曾见过如此气派的马车,整个心里飘过去的都是些脏话,待回过神来恨不得扒上去掀开来看看里头坐的是什么人物。
脑袋里正胡思乱想着,驱使着马车的人也看到树下聚在一起的妇人,调转马头就跑了过来,骏马矫健,车夫轻轻牵动缰绳它便灵活的停了下来。
“敢问几位大娘,你们可知道吕娇娇姑娘家是在何处?”
探出头来询问的是个穿深灰色短衣的清秀小厮。
小宋婶娘悄悄瞟了眼车厢内,发现除了马夫和小厮空无一人,不由得有些泄气,又听见小厮提起吕娇娇的名字,脸色变幻莫名。
该不会叫吕老二家的死丫头攀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吧,她脑袋里一时间闪过了不少丫鬟婢女姨娘小三的戏码,脸上五彩纷呈。
看看这气派的马车,瞅瞅的这有礼的下人,那野丫头咋这么好运气呢,若是她家杏儿有这运道……
小厮正侧着脑袋等人回答,哪里料到一个妇人手一撑,扭动着肥硕的屁股就坐了上来。
“小兄弟,我家同娇娇家关系好着哩,你既是来寻她,我便指你过去,正好我也没啥事。”见小厮还一脸茫然,她便推了车夫几下,“你愣着干啥,走啊,那前头往左转。”
车夫被人这么一催促,便傻愣愣的吆喝着高头大马行进起来,只留下一群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妇人。
“我呸!她家同吕老二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还好着呢,咋这么厚脸皮。”有个妇人气得摔了手中的帕子。
旁边的撇了撇嘴,安慰着说道,“气啥呀,你又不是不晓得她,心气儿高着呢,就念叨着把她家杏儿嫁个有钱人,前几日有个秀才老爷寻个啥,哦红袖添香,说是买了杏儿做侍女,二十两银子呢,她也没答应,说要嫁到富贵人家享福的,如今来了这么气派的马车,她不得可劲儿的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