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说的平静,但青玉只稍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凶险。
皇觉寺后山山势陡峭,更常有毒蛇出没,白日里进山都要小心万分,自家姑娘直接从半山上滚了下来……没摔掉半条命都算是佛祖保佑了。
“那……您脖颈上的掐痕,还有这一身的血,也是那贼人所为?”
“这倒不是……”
顾瑾昨夜跑下山时原本是要直接回禅房的,但刚到院外就见春巧堵在外面,这时候进去无疑就是自投罗网,她便只好去了白日里抄经的禅室。
却没想到,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禅室里那个陌生的男人!
夜色太暗,室内的烛火明明灭灭,顾瑾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记得他透着杀气的双目,还有那险些将她掐死的手掌。
或许是求生的意念使然,顾瑾在昏过去的最后关头拔下了发间的珠钗,狠狠刺在那人的心窝上,随后两人便双双失了力气,昏倒在那一方小榻上。
这一夜的经历,真可谓是险象环生。
青玉听了顾瑾的讲述,也被吓得彻底愣住,直到顾瑾反复叫了她几遍才算回过神来。
“幸好……幸好姑娘您没事……”
在府里相依为命多年,说是主仆实则更似姐妹,顾瑾一面安慰着泣不成声的青玉,一面理智的思索着当前的处境。
“好青玉,我们没时间担惊受怕的,莫不说掳我进山的贼人还在暗处,单是禅室内被我刺伤的香客,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顾瑾想着那男人心窝处的血迹,不由苦笑了一声。
“皇觉寺乃是皇家寺庙,能来这里进香,家里都是有官身的,我那一下刺的没有分寸,若他真要追究……想要查到我身上并不难。”
如今这场面,怎么看都是个死局,以至于顾瑾连逃走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若是逃了,怕是会被稀里糊涂的扣上一顶杀人的帽子,府里不会出面保她,没准儿还会顺水推舟送她一程。倒不如留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昨夜你是如何拦下春巧的?”
青玉也明白了她们主仆二人的处境,忙回道:“奴婢只谎称姑娘来了月事,起不来榻。正好那春巧也是个认钱的,奴婢便又给她封了十两银子,这才将人打发了。”
这十两银子可算是主仆俩全部的家底了,府里丫鬟的月例每月只半吊钱,顾瑾则有五两。但扣了衣食上的花费,偶尔还要打点下面的仆婢,顾瑾这个侯府二姑娘也就只剩表面的光鲜,私下里过的比丫鬟还要拮据。
如今好不容易攒下的十两银子,全部用来挡灾了,但如今显然不是心疼银子的时候。
“你做的很好,若非你拦住了春巧,我怕是现在就该被绞了头发送去做姑子了。”
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顾瑾衣袖下的手指握了又松,许久才鼓足了勇气:“先帮我梳洗一番,前头的麻烦也总要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