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菁听了阿绣的话,和老陈对视一眼,同时两眼放光,杨柳菁一脸奸笑:“哎,陈叔你说我若只给他一百两,算趁火打劫不?”
老陈答:“那不能算。”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玉虚道人捻一把花白的胡子说:“怎么不算?若请我老道顿酒饭,不过十多两银子,若是上最贵的醉香楼,也不过三五十两银子,我就给他把整个地界清理得妥妥贴贴。我说,几年不见,义妹你怎么就这般心黑了呢?”
杨柳菁没好气的瞟他一眼,看向绣云说:“听见没,人家这是问咱们讨酒吃呢。阿云啊,你去把我爹给我埋的女儿红再挖两坛出来,还有下酒菜热热。”
等阿云笑着去了,玉虚道人仍然搭着眼皮不笑,杨柳菁笑着一边问道人:“我给他三百两,成不?”一边为玉虚斟满一碗上好的女儿红。
玉虚道人露出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欣欣然端起酒碗咂了一口,丢过来一句刀子:“天枢国第一淑女,如今怎的就这般市侩了呢?”
杨柳菁今儿个是真心心情不错。一早上山还了愿,打了登徒浪子,撒泼骂了地头蛇,又赶跑了叶芊语,所以玉虚道人这句刀子,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痛痒,她连回应都省了。只举起一碗酒,说:“妹子我今儿心情好,我干了,您随意!来,酒管够,肉管饱,喝!”
檀香宁神,月色静谧,酒已入骨七分,杨柳菁问玉虚道人:“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玉虚道人反问:“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为何来这里。”
绣云支着有些瞌睡的脸,听到这两句稍有了点精神,杨柳菁见她突然精神了,说:“阿云,你说。”
绣云脆声儿道:“我知道,我知道,仙长和一只叫‘俏阎王’的大妖怪打赌,要连赌七次,赌什么由仙长说了算。若仙长输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仙长给那大妖怪磕头赔罪,若大妖怪输了,大妖怪拜入太乙真人门下,做个一心向道的修士。执掌一方风雨,佑一方土地。大家都说啊,这事若成了,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功德。”
玉虚道人眯着眼睛,咂一口酒,说:“执掌一方风雨,佑一方土地。连这个你都知道,小丫头消息挺灵通的嘛!”
绣云得意的飞了一眼,杨柳菁端着酒碗斜斜向藤椅上靠去,酒香甘咧,心中却似有什么滑过:了不得的大功德?
老陈的酒越喝越慢,话说得也慢:“小老儿还知道,今天赌第一场,就在这靖州城,仙长您输了。”
玉虚道人斜了杨柳菁一眼,说:“哎,我想着这靖州城有义妹在,这些个酒色之徒应当都被你调教过的,哪知道,哎,如此不堪!”
原来玉虚道人与“俏阎王”赌的乃是人心善恶。这第一场,便是他的徒弟上街卖花,若买花之人将花供在道观寺庙,便是人心向善,玉虚道人赢。若供在自家,或赠与旁人,便看这家中情况,或所赠之人的品行来判断输赢,当然,若这中间有登徒子捣蛋,说明人心向恶,便是玉虚道人输。
杨柳菁啜一口酒,冷笑道:“我不是神仙,没有那个调教人的喜好。”不等玉虚道人接话,柳眉一挑,话锋疾转,“还真不是我说你,这人心最是难断。你竟然要和妖怪赌人心善恶?”
玉虚道人自得的喝着酒说:“这有什么的。我输了,不过是磕个头。而且那位可是七七四十九日不得开杀戒,我便已经赢了一层。再说了,最后若我赢了,于人于己,都是大功德一件,我为何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