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那边似乎变的吵嚷起来,发生骚动,疑似修士蔽体的云雾翻涌而出,如无序的潮汐般,此起彼伏,像是平稳的气息一下子紊乱了一样。
走廊另一头也传来跑动的声响,一头健硕的野猪,脑门上顶着块毛巾,慌慌张张地边跑边喊道:“主人,大事不好了,那偷锅贼又来了!”
秀吉汤里:“砰!咚!”
“……”
没多会儿,一个兔耳朵的男孩从秀吉汤里跑出来,唇红齿白,生的十分标致,匆忙之余,他只来得及抓起一条浴巾挡在前面,额头和膝盖还有磕碰过的痕迹。
男孩一出来便抓着个人,急切问道:“偷锅贼在哪?!”
离得最近的小少爷首当其冲,被追问的无语了:“你问我干嘛,我又不知道。”
“见过镇首。”裤衩大爷见状,赶忙接过话茬,生怕这个男娃娃脱口而出一句“你问那头猪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那头……大人再不济,也是驻镇修士中第一高手的战宠,那是为守护这座镇子贡献过力量的……猪,值得镇民们尊敬。
“啊?他是镇首?”小五惊了,驻镇第一高手的形象不应该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人的样子吗,兔耳少年是什么鬼?
这家伙跟个白瓷娃娃似的,漂亮是漂亮,可看他瘦小的上半身……嗯,不是肉兔,是个菜兔,怕不是比自己还弱?
秀吉汤,还真是什么样的异族都有啊。小五这般想道。
“喂,那边的,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忽然,兔耳少年的一对长耳朵竖起来,跟天线似的,敏锐的一塌糊涂,听到某人不礼貌的心语,于是神色不善地开口道。
“砰砰砰、咚咚咚”
然而就在这时,廊道上传来一阵大脚丫子的声音,眨眼间,一群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大汉,赤身裸体地朝这里奔来,为首一人虽然形象潦草,但身上若神海起伏、呼之欲出的波动亮明了他的身份:修仙者,并且是养灵境的大修士!
“洞天古修?”兔耳少年挑了挑眉。
“镇首多虑了。我不是,”那名大修士不卑不亢地说道:“家师才是。我随家师云游至此,听闻神物出世的消息,特来观摩学习一番。”
“是吗。”兔耳少年表情冷淡,对大修士的话不置可否。
但在小少爷银双听来,这番话的信息量就有些爆炸,逐鹿遗迹中藏有神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那片荒野是上古大战的一处战场,昔年有圣人喋血,圣血洒落,形成一片绝地,至今无人敢深入。
相传那场大战异常惨烈,有神明参与进来,甚至陨落。
他们的兵器甲胄,也失落于那里。
据说这次出世的神物,疑为某一神明所留,突破桎梏的希望或许还留在其中,因此参与角逐的大势力背后,都有着巅峰生灵的影子。
没想到,连近些年低调到销声匿迹的各大洞天,这回都按捺不住,遣人下场了。那里边的水,可比现世几个巅峰生灵间的博弈,要深多了。
一脉一支,皆是一个时代的辉煌和底蕴。
她不由担心起二爷爷的安危。
那群汉子跑到兔耳少年跟前,和看见救星似的,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小五他们都被挤到墙边边,快跟墙壁合为一体了。他们叽叽喳喳地说道:“兔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有两个霸道的邪教徒打破墙壁进来,说是要找什么锅,不由分说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兔爷?”小五贴着墙壁,感觉内脏都快被挤出来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那是镇首的名字。”裤衩大爷解释道,并表示这种拥挤都是小场面,往墙边一站,自带一圈安全区,拥挤的人流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没办法,修士也怕被讹上。
“你们管镇首叫兔爷?”银双在一旁听着,觉得不可思议,兔爷不是……
“你们有所不知,兔爷是这章平镇上的守护神,那都是五代前的事了,我听我太爷爷说,他爷爷在的那会儿……”
相传,章平镇的镇首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他自散家财赈济流民、尊老爱幼惩恶扬善……总之,他把大侠会做的事都做了,赢得了镇民爱戴,是个实力强大、却很亲切的人。当时的人不管老幼,都喜欢叫他一声“叔、哥、老弟、大侄子……”,以至于传到现在,已经连他的真实名讳都不可考了。
后来的镇民但凡说起他的故事,索性就用“爷”来称呼,表达对那个人的尊敬,毕竟,那位镇首为这个镇子做了太多好事,也留下许多美谈。
他的功绩之一,是发现了地热泉眼。
他的美谈之一,是救了一只即将被鹰叼走的仔兔。
那只兔子在镇首的悉心照料下,终于挺了过来,并慢慢长大,兔子很聪明,每逢镇首在家和客人谈天说地时,它都竖起耳朵听着,就好像一个在角落静静听父母讲话的孩子,有时候,老镇首也搞不清这只兔子到底是真能听懂,还是说只是对陌生的声音产生反应而已。
为了试探它,一次,镇首趁着和客人酒酣之际,对兔子说道:“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就转三圈……呃,学狗叫就不必了……转三圈,朝我蹦过来。”
镇首只是开口说话,没有任何带着引导意味的动作,只是坐在桌边,和客人大声攀谈,神色如旧。
结果那兔子人立起来,梳了梳耳朵,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蹦三尺高,从衣柜顶端的窝里,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跳到老镇首的头顶,尾巴扫来扫去,露出一副高傲的、极具人性化的神态。
“这兔子成精了!”客人们惊呼道,因为他们看到兔子蔑视主人之余,尾巴刚好转了三圈,而后,老镇首喜提一份“兔粑粑落脖子里”的成就。
此时,兔子到这个家还不到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