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跑到皮城来了?没记错的话,荠城这几年的发展应该也不错,油水该不少吧?
“再说了,路途离这里可不近。”
尤大仁斜着眼,嘿嘿一笑;
那笑容里,似是掺杂着某种无奈与对某人的嘲讽:
“还能怎么着,日子过不下去了呗。荠城就是发展得再怎么不错,但那是别人的事儿,跟咱有啥关系?”
王康摇了摇头,试图引导他:
“既然你也知道荠城已经发展的日新月异,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应该不难吧;
“又何必跑到这边,来干这下贱行当?”
尤大仁却突然收起了笑容,目光忽而闪烁不定,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王康叹了口气,决定换个方式:
“哥们儿,咱都落到这境地了,痛快交代吧。你舒服,我也省心。你说呢?”
尤大仁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终于开口:
“原本有一段时间,荠城也属于皮城,你知道吧?”
王康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尤大仁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那段时间,沾上新政改革的光,咱也分到了几亩地。本以为日子能好过些,谁曾想……”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随地吐了一口浓痰,神色变得愤慨起来:
“后来城乡重新划分,分出了个荠城,之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王康皱了皱眉,轻声追问:
“是粮食不好卖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尤大仁的神情,却一下子变得烦躁起来:
“你不是想省心吗?问这么多干什么?”
王康放下手里的小本本,目光认真地看向对方,言之凿凿的沉声说着:
“想要省心是一回事,把案件搞清楚是另一回事。
“来,我不嫌麻烦,就在这里洗耳恭听,你大可把事儿给说明白了。”
尤大仁神色一动,嘴唇微动,眼神却又很快变得黯淡下去;
似乎在犹豫,在挣扎。
王康见状,语气一转,温和出声:
“有什么话大胆说,要是有什么委屈,我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天道公允,会有人为不平事而鸣冤昭雪。
“你,要相信这一点。”
沉默……
霎时,尤大仁动了动身子,将始终靠墙侧着的身子,首次端正。
他看着王康,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你真的这么想?”
王康重重的点头肯定:
“当然!”
尤大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还有几个同伙,可以把他们全交代了。但是,你必须得答应,去调查一件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有人能为不平事而鸣冤昭雪,那,我会一五一十地坦白。”
王康默默地点了点头,悄悄地确认过兜里的手机录音功能一直处于打开状态,便开始专注地听着尤大仁对于过往的诉说。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时候……”
在尤大仁的诉说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里挤出来的;
明明所说的词汇并不华丽,可令周围的空气,被震出一波波的激荡。
好久好久之后,王康终于听完了他的讲述,心情沉重地从招待所里走出。
“康哥,这就忙完了?”
“嗯,还好。”
与门口的守卫简单打过招呼后,王康便坐回了自己的车内。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却像是可以穿透墙体一般,久久地注视着那名尤大仁的所在。
‘有点,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