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老二被一马当先的媳妇,仅凭着一只手紧紧拉着;
老二媳妇的紧绷模样,活脱脱像是怕李家老二会中途溜走了一般。
“踏、踏、踏……”
二人快步折过街头巷尾的几道弯,临近老宅;
刚刚跨过老宅那清扫一新的院门,耳边就炸响了老爹那洪亮的呼声:
“老三,你个笨手笨脚的,干活儿上点心,小心我拿鞋底子抽你!
“老大,你给老三帮衬着点,赶紧把这弄上!”
李家老二一脸茫然地望向院内,眼前的景象,让他那前进的步子,迟迟没有迈出下一步:
老宅在李家老二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是换了个面貌——那些裁剪得整整齐齐的红布,或如火焰般绑缚在树梢,或似门神般钉在屋门两旁,喜庆的气氛扑面而来。
先前,老三正毛手毛脚站在颤颤巍巍的凳子上,手里抓着一张大大的红纸;
那张红纸正中央,赫然写着个浓黑的“喜”字;
‘落入眼眶里的,那苍劲有力的笔法,想必是老爹亲手书写,显得格外醒目。’
可正当老三忙活着的,那脚下却在百忙之中出现一个不稳当,身子猛地一晃,吓得他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紧随着差点栽了个大跟头,在他手中的红纸也随风飘摇;
“呼啦——”一声,这精心准备的喜字,差点就被毁在当下。
这也难怪老爹,会忍不住臭骂了一顿,脸上因岁月洗礼而形成的皱纹,都因为火爆脾气而挤在了一起。
这时,老爹的呼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目标,却换成了停留在院门口的李家老二和他的媳妇: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一块出的门,老大和老三都回来老半天了,再晚来一会儿,可就都忙活完了!”
老二媳妇巧笑着打了个哈哈,却先是很明显地白了自家丈夫一眼;
那咄咄逼人的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令李家老二难以消受的娇嗔。
眼见着,她往前几步,凑近着老爹,脸颊洋溢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这个事儿呀……可不能怪我,是老二折腾了半天,愣是没把话给说明白。
“就在刚才,他一声不响地在屋里寻摸着把积蓄全给拿了出来,我还以为他是要去花天酒地呢!
“这不,一清楚了前因后果,我这赶紧就来看看;
“还好,现在真相大白了,也没耽误大事嘛。
“老爹,再说呀,我家的老二,这还不算最晚的呐……老四家两口子,这不还没个影子嘛!”
老爹一听自家二儿媳妇连珠炮似的狡辩,赶紧是摆了摆手,当即打断;
不然,估摸着等活儿都干完了,这二儿媳妇,还能接着唠嗑呢。
“老四那边,我一会儿去说他,你们两口子赶紧进屋把桌子摆出来,过一会儿,请来证婚的族长,也该到了。”
从媳妇手里恢复自由的李家老二,赶紧应声,“好咧,我这就去。”
他听从着老爹的安排,就是闷着头的往屋里走。
老二媳妇此时一改在家时的凶悍模样,变得温柔如水;
她步伐轻盈的,像个羞答答的小媳妇一般、紧跟在李家老二的身后。
当经过老爹身边时,她手里那个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包袱,轻轻地一推,就塞进了老爹手里:
“老爹,家里的积蓄都在这了,里面除了这几年的收成,还有着我当年嫁过来的不少嫁妆,一直都没舍得动;
“这多了真没有,少了您也别嫌弃。”
老爹接过包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紧密成一团的皱纹,都一一舒展开来:
“这几个儿媳妇里,就你心眼最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