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手里举着一个硬纸板做的牌子,义正严词得大吼着:“大家都来看看,从买这里的房子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年了,说好的第二年交房,但是到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男人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年纪约四五十岁的男性和女性。
韩延宇和张志远站在人群的背后,看着说话的男人。
几个保安模样的人,手里拿着电棍,连帽子都没有戴正,正虎视眈眈得望着那个男人。
这处住宅其实并不在县城内部,而是在郊县,三县相交的位置,距离城区并不是很近,如果开车的话,大概也需要半小时左右。
很多买家买了花溪庄园,就是为了空气清新,因为当年这处房产所宣扬的政策,是酒店式管理,花团锦簇。
所以有人便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买了这处房子。
但是没想到,第二年就赶上了疫情,所有人都被困在原地,入不敷出的日子,谁都忘不掉。
即便如此,买了房子的钱已经花出去,银行的贷款,该还的还是要还。
没办法,很多人已经生活不起了。
很快,从这处烂尾楼里,又冲出来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手里拿着扫帚,拿着锅铲,怒视着对面想要抵抗他们的保安。
“你们来啊!让王强出来,我们不过是在网络上发了关于花溪庄园的帖子,你们就敢派人来殴打我们业主,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岁所有的妇人,在妇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孩。
男孩抿着嘴,不说话,冷漠得扫视着对面的看客们。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看别人的热闹,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跟自己有关系,甚至,他们会喜欢看到别人悲惨的命运。
这种癖好的人,甚至不在少数。
韩延宇拉着张志远向后方走了走:“等等看。”
因为两人今天都穿着便装,混在人群中,很难让人发现两人与其他人之间的不同。
只见一个保安扬了扬手里的电棍,晃晃悠悠地上前,正面面对着刚刚说话的妇人:“怎么?现在房子就是盖不起来,你们不是也已经住进去了吗?我们也没有收你们的钱,还想怎么样?”
在场的看客们都看不下去,低声叫嚷着:“人家出了钱的,房子没有按规定时间交房,你们确实应该给个说法。”
“就是就是!”旁边有人帮腔。
保安甩着手里的棍子,微微一扬,一众看客们便下意识地向后躲去。
“看戏就看戏,别多嘴!”保安威胁着民众,那样子看上去无法无天。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大声喊道:“我们住进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变卖了家产,才买了这个房子,现在你们不谈给我们的赔偿,竟然还敢提收房租?现在这房子还是不是我们的?!”
保安失笑:“房本呢?有吗?拿出来?你们有证据证明这房子就是你们的吗?”
一句话便问得在场所有人都顿住。
在宾县,很多房子哪怕是交了房,也要很多年才能拿到房本。
明明是理所应当的事,现在却成了为难老百姓的工具,甚是可笑。
突然,一阵惊呼声传来。
“你们看,有人要跳楼!”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烂尾楼大概十楼左右的位置,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拄着拐杖,正岣嵝着身子站在没有安装的墙面边缘。
“是不是只有人死了,你们才能重视起来!”男人冲着楼下的一众人大喊道。
有人捂住嘴,害怕得后退着。
也有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打开了手机里的录像功能。
几名保安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男人的举动,歪着身子,只看了楼上的人一眼,便回过头来:“又来一个,整天要死要活的,烦死了。”
旁边的保安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吃什么去?”
韩延宇将此刻的一切看在眼里,他突然抬脚向前,冲破人群,朝着烂尾楼的楼梯方向跑去。
“喂!韩延宇,等等!”张志远还没有回过神,就见韩延宇已经冲破了人群。
几个保安瞬间将韩延宇拦住:“唉唉唉?干什么的!谁让你进来的?!”
韩延宇根本不想跟这些人多费一句话,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检察官证:“不救人,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看你们这份工作是不想要了!”
几名保安没有见过什么检察官,甚至不知道检察官到底是干什么的,依然拦着韩延宇不放行。
“官老爷是吗?”其中一个保安冷笑道,“楼上这个,我就不相信,他真的敢跳下来!这种事太常见了,您今天要是真想把事情闹大,咱们哥儿几个也是不害怕的。”
张志远眼神一收,上前两步,掏出自己的警察证:“这个呢?认识吧?”
几个保安看到张志远的警察证,这才讪讪地后退半步,拦着韩延宇的手臂也松懈了下来。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保安小声对旁边的保安说道:“去叫经理过来,就说警察来了。”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张志远听到,他很高兴几个保安有些害怕了。
韩延宇见状,直接推开拦着自己的保安,冲向楼上:“你留在这里,保护好民众,叫人,先叫人准备救人!”